“爸,吃饭了,吃大米汤。”
钟继鹏一把抱起小五,拿下巴颏蹭蹭小五的脸蛋,又拍拍他的小脊背,说:
“走家,吃大米汤去。”
“钟继鹏,你这几天不要乱跑,就搁家里,再想起来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车上的两个警察并没下车,隔着车窗交待了一句。
钟传强往前走了两步,说:“同志,家里去坐。”
“不啦,大过年的,弄上这个倒霉案子,年都别想过安了。”那个警察唧唧歪歪地发着牢骚,开车走了。
已经有邻居听到动静,伸头探脑地出来张望,二丫响响快快地招呼道:“周嫂子,刘三叔,要不家里去坐?”
“哈,他钟叔回来啦?案子破了吗?”
钟继鹏抱着小五,一回头说道:“该快了吧,谁知道呢,公安局查案咱老百姓能懂多少。”
经过冯玉姜身旁,钟继鹏空出一只手,扯了扯冯玉姜的袖子说:“冻死人了,赶紧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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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把厨房里煤球炉子提了过来,钟继鹏坐下来烤着炉子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米汤,又把煎饼就着火炉烤热了,吃了两块,才跟一家人说起来这几天的事。
“公安局就是找我问我,怎么送她上的车,说没说什么话,有没有其他线索什么的。问我下班上哪去了,我说我送走了白红玲,回来经过剃头铺子,顺便刮了个脸,公安局都去查实了。一个一个查实了,就送我回来了。”
钟继鹏烤着火炉,搓了搓手说:“我哪那么巧骑车带了她几步路,算我倒霉。”
“就是,倒霉遇上了,往后爸你可别再随便送谁回家了,哪里轮到你送?”二丫说着,看看小五,小五坐在钟继鹏怀里,已经开始打起了盹。钟传强把小五抱过来,叫二丫:
“去给他弄点水洗洗脚。”
二丫说:“凑合一晚上吧,回头你再把他弄醒了,又得哭两声给你听。”
二丫给小五脱了鞋,钟传强把小五抱去里屋床上,跟二丫合力给小五脱了衣裳,塞进被窝里,小五猫儿一样地缩缩身子就睡了。
钟传强跟二丫对了个眼色,叫刚子:“刚子,还不去睡你的觉!”
“对对,都去睡觉去,天这个冷的,回你屋捂被窝去。”
钟继鹏这么一说,几个孩子便一起出了这屋,各自去睡觉了。二丫临走时瞟了钟传强一眼,钟传强给了她一个“你别管”的眼神。
钟传强跟二丫,一个大学一个高中,如今已经是家里文化最高的了,哪里是那么好哄的?看看冯玉姜一直就没开口说话,钟继鹏今晚上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怕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钟继鹏也没打算再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今经过公安局里这两天,这个道理他算是弄明白了。
当着儿女,钟继鹏不想多说,或者有些话也没法子说。看着几个孩子一走,钟继鹏关上屋门,把炉子的门又放开些,让那炉火红红旺旺地烧着,却没敢坐,拿眼去瞅冯玉姜。
冯玉姜坐在小椅子上,一张脸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钟继鹏走过去,在她跟前蹲下,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冯玉姜轻轻一抬手,躲开了钟继鹏的手。
钟继鹏本来就蹲着,索性膝盖往下一低,就跪在了冯玉姜跟前,同时两手抓住了冯玉姜的两只胳膊。
“媳妇,我给你惹气生了吧!”
冯玉姜怎么也没想到钟继鹏会来这么嬉皮不要脸的一招,她本来坐在那种低矮的小椅子上,钟继鹏身架子又大,叫钟继鹏这么一抓一跪,几乎便被半搂半抱地困住,动不了了。
冯玉姜瞪着钟继鹏,不说话。
“玉姜,你听我说,我跟那个女的,真的早断了,早八辈子就断了,她肚里怀孕的那个验了血,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
“断了?那就是说以前是接上了的?”冯玉姜终于抬了抬眼皮,不喜不怒地问了一句。
钟继鹏脸上讪讪的,砸吧了两下嘴,懊悔自己没挑好用词。想着冯玉姜是个软和的性子,鼓鼓劲又开始软化攻势。
“那个……早八辈子了,真的,再说我也没跟她怎么样,就是黏糊了点……媳妇,我知道我浑,我好些地方我对不住你,你看我这不是都改了吗?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都不能再犯浑了……”
冯玉姜挣了两下胳膊,奈何力不如人,没挣脱,气得清丝眼泪淌下来了。
“你个王八蛋,你什么女人不好找,你找人家男人当兵的,你就算没杀人,你也是破坏军婚你知道不?你要是坑了我几个孩子,我生割了你也不称心!”
冯玉姜用力一推,钟继鹏一不留神,冯玉姜挣脱了他的控制,站了起来。钟继鹏跪都跪了,索性再不要脸一把,双胳膊一抱,直妥妥地抱着冯玉姜两条腿,把脸贴在她腿上,赶紧哄劝:
“玉姜,你别咋呼,孩子都睡了,你别吵醒小五。”
“孩子?你想着拐女人就行了,你还想着孩子?你说几个孩子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着调的爹!”
“不是,玉姜,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公安局也就是觉着我原先跟这女人有一点不清楚,人都死了,从她调走我统共就见过她几回,大庭广众的,我怎么就破坏他什么军婚了?我也就是倒霉犯贱,那天她叫我送她,我就顺便送了她一段路,谁知道出了这腌臜的事情,我心里也气自己,你说咱孩子都上大学了,我哪里敢弄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