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跃人没有到,信倒是到了,大部分是针对于赵明月信里的那些内容回复的。赵明月接到信,马上就写了回信去了。很显然,他们更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交流,用书信交流比面对面直接说的条理更清晰一些,意思表达得更到位一些。而且,当面说不出来的一些难为情的话,还能通过文字表达出来。
沈旭跃忙了一个礼拜,到赵明月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下旬了。学校也快开学了,赵明月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她不能把这些衣服还拿到学校去做,也不能无限期给客人拖延下去,必须要赶在假期结束前完工。夏天接近尾声,来做裙子的少了不少,倒也省了不少事。
“明月,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沈旭跃问她话的时候,赵明月正在缝纫机前忙碌,她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是安排一个星期回家去看看的,但是现在手头的活估计都要忙到开学时去了。等寒假的时候再回吧。”
“那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沈旭跃说。
赵明月诧异地看着他:“你不留在北京过年?”
沈旭跃说:“看看再说,没准到过年那两天我再回来,家人很多年没团聚了,第一次,缺席可能不太好。其实我更想你也能参加我们的聚会。”
赵明月笑笑:“以后再说吧。”
沈旭跃也不坚持,知道目前说这些都言之过早,他说:“开学之前,去我家看看吧。”
赵明月看着他:“你父母都同意我去?”
沈旭跃说:“我还没回去过呢,明天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赵明月也不矫情:“他们要是同意,我就去。”
沈旭跃看着赵明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个问题,他还完全没有跟父母单独沟通过,他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但是跟赵明月家里对自己的态度比起来,差别明显非常大。他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赵明月当然也知道沈旭跃的压力,但是这个问题,必须他自己去处理,而且必须要明确态度,否则他们俩就处不下去。别人的态度她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沈旭跃自己都游移不定的话,那就没有相处下去的必要了。虽然沈旭跃是她的梦想,但并非所有梦想都会成真的不是吗?
第二天,沈旭跃去了父亲的单位,也知道了自己的新家在哪儿。父母都已经恢复工作,政府分配了一套四合院给他们,院子已经收拾了出来,正式入住了。院子在西四南大街的一个胡同里,地理位置倒是很不错,沈父将沈旭跃送回家,自己就返回单位去了,母亲也在上班,家里只有大姐沈馥郁在。
沈旭跃回到家,当然找不到半点家的感觉,这地方太过陌生,他就是这里的客人。沈馥郁看着弟弟:“都回来了,还站在院子里干什么,进屋来啊。东厢两间房,给你和启学的,你自己挑一间。”沈启学是沈旭跃的大哥。
沈旭跃也不去看房间,跟着沈馥郁进了屋:“我随便哪间都行。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北京来上班了吗?”
沈馥郁说:“八月十几号到的北京,比你回来早两天。宋伯伯给我弄了个接收单位,等过两天就去上班了。”
“还是教书吗?”沈旭跃知道大姐后来在他们农场的子弟学校做了一个民办教师。
沈馥郁无奈地笑笑:“对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沈旭跃问:“大姐,你怎么没参加高考?”
“考了,没考上。以后再想办法进修吧。”
沈旭跃说:“你怎么不把我外甥带回来?我姐夫呢,他也没回来?”沈馥郁嫁了个当地的农民,她去了北大荒之后,那边的生活非常艰苦,冬天的时候,尤其缺少绿色蔬菜,沈馥郁患上了夜盲症,天一黑,没有光线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有一个当地的年轻小伙子从自己家里拿来秋天储备的胡萝卜给她吃,然后就慢慢将夜盲症治好了。后来沈馥郁就嫁给了他,估计当时也是没料到以后还会有回来的机会。
沈馥郁吸了一下鼻子:“我也想啊,但是他爸不让。你姐夫他又不是北京人,回不了城。可是那地方太苦了,我不想在那待一辈子。”她痛苦地以手掩面。
沈旭跃看着他大姐:“那你跟我姐夫——”
“也没离,就这么着,先看着吧,到时候再说。”沈馥郁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沈旭跃叹了口气:“京京也该上学了吧?”京京就是他的外甥,沈馥郁的儿子。
沈馥郁说:“快了,今年都五岁了。”
“别担心,以后我们想办法把他们都接过来。”沈旭跃安慰他姐。
沈馥郁低下头,不说话。
沈旭跃说:“大姐,你在那边受苦了。”
沈馥郁苦笑了一下:“谁知道一去就会是那么多年,我以为一辈子就会窝在那边,永远没机会回来了,结果刚安下心,又有机会可以回城了,这不是折腾人吗?我这十几年,失了青春,扎根在了农村,没想到最后还得骨肉分离。这些天我想起你姐夫和儿子就堵得慌,你说这都成什么事了,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沈旭跃安慰他姐:“姐你别这么想,以后会好起来。你先回来,再慢慢想办法,京京也会回来的,姐夫也会过来的。”沈旭跃并不觉得她大姐自私,比起那些为了回城抛妻弃子的人来说,他姐这样并不算太过分。
沈馥郁看着弟弟:“小旭,还是你好,没有在农村结婚,就没这么多烦恼事。”
说到这个,沈旭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