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外贴一副大红喜联,屋内悬方形彩灯,四面分别绘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等图案。香案上供奉着天地诸神和祖先神座,喜堂两侧和壁柱上均挂着亲友贺送的楹联和吉祥画儿。
吉时一到,龙凤花烛点燃,鸣炮奏乐,天地桌两侧的太师椅上端坐着傅家二老。
薛纷纷被人扶着站定,便听司仪一声喝令:“香烟缤纷,灯火辉煌。新郎新娘,双双拜堂!”
天地高堂都跪拜完毕,薛纷纷从喜帕底下看见傅容的手轻按在蒲团上,关节分明,铁骨铮铮。见对方已经弯下身,她也小心翼翼地跟着一拜,头上翟冠沉重不堪,费了半天劲儿才重新抬起来。
待司仪说完最后一句“送入洞房”,薛纷纷长长地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心好累。
接下来的事便与她无关了,傅容要去外面迎接宾客,招待酒席。外面有将军府的家仆候着,身边也有个婆子伺候,好在莺时懂她,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将人打发走了。
喜房布置得比堂屋还喜庆,门窗均贴着大双喜字,四角贴蝴蝶剪纸。髹漆黄花梨木架子床底座雕龙凤纹,四周镂雕花纹,晶莹剔透。红罗帐幔松松垮垮地勾在两侧,床四角垂香囊珠玉,别有一番绮丽滋味。
薛纷纷往床上一倒便不愿再动了,浑身乏力疲惫,懒洋洋地睁着眼睛看帐顶。这一身厚重的衣裳她在拜堂时就忍到了极限,若不是影响不好恐怕当场便脱了下来。再加上她一天未进食,肚里空空,饥肠辘辘。
“饭饭……”她细若蚊呐地喊道。
一个穿藕色袄裙模样清秀的丫鬟应了声,顿了顿还是有些不情愿,委委屈屈道:“小姐,就不能给人家换个名字吗?”
薛纷纷这会儿累极,没工夫照顾她的心情,“不换,这名字怎么了?多好听多可爱。”
饭饭原本也就不叫这名字,她跟莺时子春季夏一样,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儿,葭月。
只可惜在薛纷纷得知她有一手好厨艺后,当即问也不问,自作主张地替她改了名字。为此,饭饭不止一次哭湿了枕巾。
饭饭仍不甘心地挣扎:“可是这也……”
“不管。”薛纷纷摆摆手示意她就此打住,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翻了个身有气无力:“我饿了,想吃饭。”
这可着实让人为难,小姐这样已经不大对了,新娘本该端端正正地等夫婿归来,哪有独自吃东西的道理?
饭饭向其余三人投去求助目光,谁想那三人十分默契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她。
……患难见真情,饭饭忽然有些心凉。
“小姐稍等,我去一侧小厨房看看。”饭饭咬咬牙,打了声招呼往外走去。好在将军府里对丫鬟没什么限制,她才一路顺畅。
不过新房是才布置的,御雪庭虽然一直是将军住的院落,不过他常年在外峥嵘奔走,几年不见得回来一次,加上原配夫人五年前便过世了,院里没人费心布置,大部分房间都空着。若不是到处张贴的剪纸喜字为此添彩,委实颇为冷清。
院里唯一的景致便是西南角的小池塘,水中置着太湖石。太湖石经过长年累月的冲激腐蚀,表面早已千疮百孔,却仿若精雕细琢,玲珑剔透。
堂屋喧闹的声音一直传到屋里,薛纷纷斜倚在床架上,眯眼看莺时一副踟蹰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起了逗弄心思,“莺时,地板都要被你磨出火花来了。”
莺时脸色浮起一抹红色,嗔了她一眼这才道:“是夫人有东西让我交给您。”
“哦,是什么?”她敷衍地应了声,看起来没甚兴趣。
便见莺时脸颊红晕更加明显了,锦帕绞了一圈又一圈,豁出去般跺脚道:“是,是压箱底的东西!夫人特意叮嘱,一定要让您看了!”
闻言,薛纷纷倒是好奇起来,什么东西值得她娘千叮咛万嘱咐?
她坐直身子,秋水杏眸诡谲地眨了眨,“拿给我看看。”
此次出嫁平南王给小女儿做足了面子,一百八十嫁妆装足足抬了整日,惹得众人啧啧称叹,赞羡不已。瞧瞧人家这排场,高端大气。
此举无异于告诉众人,女儿是老子罩着的,谁敢欺负?
即便有心人想拿续弦说事,也默默地噤声了。
嫁妆都被抬进了库房,只留了几箱日常用具。正室一隅摆放着个半大的红漆檀木盒,是莺时故意为之,她仿若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匆匆将其递到薛纷纷跟前,眼睛飘忽不定,“就,就是这个了。”
莺时是四个丫鬟里最为稳重的,平日里伺候薛纷纷的吃穿用度,都很得心应手,鲜少见她这般失态过。
薛纷纷一面好奇一面接过,不以为然地打开看了看。
当即顿住,小口微张,一动不动地盯着箱子里物什。莺时以为她被吓着了,上前一步便要拿回来,“小姐看看就是了,老盯着容易长针眼……”
谁想薛纷纷避开她伸来的手,仰起明媚皎洁容颜粲然一笑,“我要看!”
里面东西无疑吸引了她莫大兴趣,那是几个摆放规整的陶瓷,这些瓷器做工精致莹润,动作姿态不遗巨细。一男一女以不同的体位交缠在一起,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身下的相连处,看得人脸红心跳,偏偏薛纷纷这个缺心眼的,当宝贝似的细细研究,津津有味。
莺时实在看不过眼,“小姐别看了,夫人只让您知道这些就好……总不能老拿着呀,这,这……”
薛纷纷仍旧不肯撒手,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