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一反,戎狄大军不久之后也将压上,而朝中重文轻武早已不是一朝之事,为数不多的几个武将都已经寒蝉若惊,更不要说起那满朝的文官了。文官自请挂帅,这皇帝竟然还真的许了,此事古来又何曾有之,然而这事它最后却偏偏还成了,不仅成了,最后竟然还真的打得永安侯落马,收复了番地,打得戎狄大军败退百里之外,递上议和书,承诺十年之间与本朝互不侵犯的条例,更赔上了白银万两,牛羊千计,这场仗……真正是打得痛快啊!”
“传闻中,在豊崖之役中,林将军亲率手中三千精兵杀入敌营,以一敌十,杀得那戎狄大军们一个个是屁/滚尿/流啊,敌人单是瞧着都已经觉得闻风丧胆,三魂一下都不见了气魄,只觉得真正是天上的杀星下凡,一瞧见还不像个兔子一样拔腿就跑,眨眼就退出了百度之外……”
这话还没说完,酒楼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驳道:“说书的,你这话便是胡说了吧,这林将军虽然最后从了军,但可是个地地道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如你这般说来,这书生最后莫非还成了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了?林将军在疆场上素有雪中白狐的雅称,善辩地势,用兵如神倒是真的,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智将,如你说的这般,可就荒唐了。”
随后楼中又有人忍不住叹上一句,“可惜,这再怎么用兵如神的将军最后竟好落了个客死异乡,尸首无存的下场,倒是可惜了一个将军,可惜了一个难得的真正的好官。”
三年前的最后一役,豊崖之役中,三军总路司马镇远大将军林子清身陨早已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一桩大事了,边疆传来的消息是生死下落不明,虽然听着似乎好歹还能存着几分的念想,然而,距今毕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了,三年都已音讯全无,想必也已经希望渺茫了。
而就在这时候,酒楼外却是回来了一个小厮,只见那小厮又跑又跳的进了天然居,气还没喘匀,一边跑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叫着“进城了,进城了!在北城门!大军就快要进城了!已经瞧见了!”
……
长安城北面城门以外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原本在城门口摆摊的小商贩也都已经收摊,不同于寻常街道上一般熙熙攘攘的吵闹,靠近北城门的那条街道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负责守城的将士手上持着长枪一排排的守在两侧,给街道上空出了一条空旷宽阔的大道来。
城中的百姓挤在城门口已经候了许久,对于从边疆凯旋归来的将士百姓们总是不吝惜于一分的赞美的,更或者,在场的百姓中有谁的丈夫,儿子,兄弟也是被派往驻守边疆将士之一。在过去的半个月里,那些将士们已经接受了不止一次这样热烈的欢迎,每经过一次的城镇,便会习惯迎来这样一副的场景。
前来接迎的百姓一路尾随的队伍很长,挤满了近乎这整整的一条长街,街道上除了偶尔的私语声,在迎接大胜戎狄大军后班师回朝的几万将士之前,竟然是一片出乎意料的静。
当一个旗令官举着旗帜走过城门的时候,人群之中下意识的想要发出一阵的欢呼之声,然而,这种欢呼的声音最后却终于戛然而止了,出乎意料之外,走在旗令官身后的竟然不是印象中应该骑着大马而过的意气风发的几多将领们,走在旗令官身后的……却竟然是几十个头上绑着白色布条的将士,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坛子,一个……骨灰坛,几个将士推在前面的车子上更是堆满了一层层叠上的骨灰坛子。
被摆上的骨灰坛子毕竟不多,能在战后收拾战场,见到尸首的将士们毕竟不多,十几车的骨灰坛子,其实仔细数下来,也不过一两千个坛子。
有些瞧着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小将士的双眼的眼底甚至都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的红意,这一路走来,心思敏感些的,该哭过的早已经哭过,直到如今,还能哭下来的人怕是已经不多了。
推着十几车的骨灰坛入京,在历来几多凯旋回朝的军队里也是闻所未闻之事,然而,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猛然又觉得真正是那么的契合,理所当然。
一直到那十几车的骨灰坛子走完,隔了一段的路,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城门口这时候才隐隐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又缓又厚实的马蹄声,没有一身银色的铠甲,没有在日头下尖头闪着莫名寒光的一柄长枪,没有环在手中看起来厚重的银色头盔,走在了那队伍的最前面的却是一个骑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一身青衣的俊俏公子。几近入鬓的双眉,一双沉静如渊的眸子,紧抿的薄唇,垂在耳边的两缕鬓发……总之,端是生得一副瞧上去说不出的好看,让人怎么瞧上去怎么舒服的五官。
那青衣的公子身下踏入这长安城中的马步顿了顿,而与那青衣的公子并列的那一个大将便下意识的拉扯着手下的马缰将身下马蹄稍退一步,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银铠,面目瞧上去生得极为粗狂,忠厚,脸上长须多髯,毛发甚密,却独独头顶上秃了一块皮毛的大汉,而再观之左右,位于那青衣公子和那大将左右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