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皇上既然忌讳康国公府,便会同样忌讳正在不断强大的继远侯府的,所以会愿意让周世珊进入后宫,形成她和庄妃互相牵制进而控制继远侯府的局面。
庄妃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而如今,她终于是认命了。
她摸了摸孩子的脸,心道,这样也好,听不见说不了话,会与皇位彻底无缘,这样至少能保得他平安长大。他或许做不了皇帝,但无论是他的哪位兄弟做了皇帝,都会保他无忧。
皇后让奶娘将小皇子抱了下去,又让屋里的宫女都下去,屋里只剩下她和周世珊。
周世珊颇有些不解,不知皇后将人都叫下去是想要跟她说什么话,但她却用它敏锐的感觉感知到,她会说的话于她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看了周世珊一眼,问道:“周贤士,你进宫几年了?”
周世珊回道:“得娘娘垂青,奴婢于庆宁七年入宫,如今已有两年。”
皇后抬起头,看着空空的房间,开口道:“本宫知你希望侍奉君王左右,本宫当年亦说过会帮你,但如今两年过去,皇上对你并无心属之意,或许本宫与你都该放弃了。明年你就该年满二十了,女子的青春耗不起,本宫打算放你出宫,趁着年轻你还可嫁得好人家。”
周世珊整颗心都在往下落,就像掉入一个又黑又冷的冰窖。
她知道皇后当初选秀时放她入宫是为了什么,她放弃了家族亲人宁愿做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不是为了来宫里走一趟然后回去的。周世珊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娘娘,您可是因为小皇子的事伤心?您万不可灰心,小皇子的事,我们还……”
皇后却打断她道:“不用说了,本宫决定的事不会再改,你先下去吧。”
周世珊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下来,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不得已的行礼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周世珊坐在椅子上,然后一双手便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血肉都仿佛要渗出血来。
她当初夏三伏冬九天,日夜不辍的练习琴棋书画女红德艺是为了什么,现在怎么可能让她放弃。如果能放弃,她早就放弃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廊下灯笼掌上了灯,月亮出来。她就那么怔怔的坐着,眼睛空空的,仿佛木头人一般。
直到前殿里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她的眼睛这才有了些神彩。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出了房间。
无论如何,总要让她试这最后一次,让她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心。
她直接走到小皇子所居的房间,对屋里的宫女和奶娘道:“娘娘让我来将小皇子抱出去给皇上看。”
周世珊和皇后的关系向来亲近,奶娘和宫女不疑有他,便让她抱着出去。
等奶娘和宫女们跟着周世珊走到前殿时,却看到皇上正好从殿中出来,面上的表情并不太好,殿里皇后则是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头同样不好。
这一看便知,这刚才皇上皇后怕是有了不愉快,奶娘正想提醒周世珊抱着小皇子避开,以免皇上迁怒在小皇子身上,但却看见周世珊快步的向皇上的方向迎了上去,在离皇上两步远的时候,抱着小皇子“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帝看着她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周世珊开口道:“皇上,请恕臣女冲撞之罪,但臣女实在是……”说着声音便略有些哽咽起来,又继续道:“五皇子是臣女看着出生的,臣女对她的关心爱切之情不少于您和皇后娘娘。五皇子身带残疾,或许您和皇后娘娘一样,都对五皇子的病情灰了心,认为他不再适宜承继父业。只是他到底是您唯一的嫡子,自古父业由嫡长承袭,小皇子的病情未必不能治好,求您给小皇子一个机会,万不要在此时放弃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孩子,眼中两行清泪徐徐的留了下来。
皇帝眼神冰冷的盯着她,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讥讽的“哼”了一声,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丫头……”说完迈开脚,直接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周世珊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像是置身在冰水里,身体冰冷冰冷的。
还是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手段并不高明,或许一眼就会被皇上看穿。只是她已经毫无办法,倘若她真的被送出宫,那她十几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她总想着无论如何哪怕冒险都要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或许这就会有奇迹出现。
皇后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周世珊的眼神像是含了冰。自她第一次见到她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和她再是有利益交换,她也不会允许她拿她的儿子当成向皇上邀宠的工具。
原本看在她在宫中虚度两年的光阴有一部分她的原因在,她本想替她选个老人家然后懿旨赐婚,让她有个好的终身归属的,看来,她根本是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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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和宫里,周世珑最后一次听到周世珊的消息,是她被皇后以“文采见识斐然不可辜负”为由,委以编纂两部女传记——《烈女传》《孝妇传》的“重任”。
皇后懿旨,令周世珊居于宫中西北角的重华楼,只令一宫女贴身伺候其饮食起居,两部传记编纂完成前,其不得出重华楼,外人亦不得进入重华楼,以免打扰“女贤士”安心编纂传记。
周世珑听到时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