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步履轻缓的进了正院。
内室里,蒋氏正面带恼色的坐在炕上,蒋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秋葵和秋堂正围在她身边,低声劝解着什么。
王清掀了帘子进来,蒋氏见了,“哼”的一声将头一扭,摆明了一副“我在生气,别想我搭理你”的姿态。秋葵和秋堂则站起来,纷纷给他屈膝行礼。
王清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待她们退出去后,自己则上前坐到蒋氏的旁边,脱了鞋子盘起腿,然后伸手放到蒋氏的肩膀,柔声道:“夫人。”
蒋氏却将他握住的那只肩膀用力一甩,将他的手甩了出去,继续扭着头不搭理他。
“还在生气呢?”
他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气他不为檀姐儿讨回公道,为着这个,他昨晚可是被赶到了书房睡了一晚的冷被窝。
王清将双手都搭到了蒋氏的肩膀上,欲将她的身体掰过来,继续道:“好夫人,别气了。看看,这气生多了,皱纹就多了,多不划算。”说完还确有其事的故意用手指划了划她的眼角。
蒋氏看着丈夫这副息事宁人想就此划过的模样,越发的生气了。她一向又不是能忍的性子,立刻转过头来扑到丈夫身上,伸出手在他身上又扭又打,一边扭还一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道:“你这个混蛋,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檀姐儿受了多大的委屈,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不为她讨回公道就算了,我到二房去说理,你为什么还拦着我。”
蒋氏正在生气的时候,手上用的都是十二分的力气,加上王清又有故意引蒋氏心疼的意思,连连喊疼道:“哎哟哟,好夫人,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蒋氏扭打了一会功夫,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坐直了身体生气的看着王清。之后又觉得不解气,用力的又在丈夫的胳膊上扭了一下,接着扭过身子,准备继续不搭理他。
王清从身后抱住蒋氏,蒋氏用力的甩了一下,没甩开,便也没再管他。王清道:“为夫知道你和檀姐儿受委屈了,只是母亲已经罚过椒姐儿了,母亲又亲口为椒姐儿求了情,长者之命不可违,若我们这一房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们得理不饶人了。”
蒋氏继续没说话。
王清见她余怒未消,便有意拿一些能令她开心的话来讲,又道:“对了,父亲的孝期快满了,我已经写信给舅兄,让泓哥儿和浩哥儿回来参加他们祖父的除服礼了。想来过些时候,他们就能到家了。”
泓哥儿和浩哥儿是蒋氏所出的二子,在兄弟中一个行五一个行七。年初的时候被威北侯府接到了京中去陪伴其外祖母,蒋氏也已经有半年多没见到儿子了。
听到两个儿子要回来,蒋氏的眼睛亮了亮。但接着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将亮光隐了下去。
王清看到她的样子,便知道她的怒气消得的已经差不多了。妻子的怒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嘴巴凑到妻子的耳朵边上,轻轻的吹了几口热气,便看到热气吹过的地方,立刻起了鸡皮粒子,他继续添把火,轻声道:“夫人,好乖乖,宝贝儿,莫生为夫的气了,夫人生一会儿气,为夫心里可要难受上十分。”说完继续的在她脖子上呵着热气。
蒋氏只觉得脖子又麻又痒,又听到丈夫对她叫着在晚上时才会叫的称呼,不由的脸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蒋氏终于被撩拨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眉目含春的在丈夫身上轻轻锤了一下,嗔道:“死相!”
王清又凑到她的耳朵上轻声的说了几句什么,惹得蒋氏连连对他嗔道:“不要脸!”
王清却呵呵的笑起来,抱着蒋氏下了炕,一溜烟的进了卧房。
###
王檀这一病,整整被勒令关在屋里养了两个月才被允许出院子,而等王檀能出门时,年关已经近了。
大病初愈,自然该给去给长辈请安。
莲雾和香橼等人给王檀穿了白色镶狐狸毛的洋缎袄,同色的洋绉银鼠皮裙,脚穿羊皮小靴,梳了最简单的包子头,头上戴一朵素馨花式样的珠花,外面再披一件羽毛缎的大麾。这两月王檀被蒋氏又是人参燕窝又是灵芝首乌的养着,早已养得面色红润,连腰身都胖了两圈。她本又是眉目灵秀之人,此时穿着精致,一双眼睛灵动如水,越发显得她毓秀可爱。
穿戴整齐之后,王檀便领着莲雾几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蒋氏所居的栖霞院。
王檀到时,蒋氏正跟王楹坐在熏笼旁边,商量着要给外院的清溪斋添加家具的事情。
清溪斋是蒋氏的长子泓哥儿的院子,泓哥儿和浩哥儿上个月已经从京城出发,不日就将到达金陵。而浩哥儿今年才九岁,还没搬出外院。
蒋氏见女儿进来,连忙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冷不冷?”说着握着女儿的手试了试,见其并不冰冷,又见她穿得厚实,这才放心下来。
秋葵搬了一张椅子在蒋氏和王楹中间放下,蒋氏拉着她坐下来,道:“快烤烤火!”
坐在旁边的王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笑着道:“这两个月呆在屋里,快闷坏了吧?”
王檀耸耸肩,回答道:“可不是,我都怀疑我再不出来走动,身上就要像番薯一样长毛了。”
蒋氏瞥了女儿一眼,道:“胡说,人怎么会长毛。”
王檀无语望天……她这是比喻啊比喻!
王楹看着妹妹和母亲的样子,抿着唇笑起来。过了一会,王楹又道:“你出来可有去给祖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