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楹的手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视线模模糊糊的,好一会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接着她看到的便是葱黄色樱桃纹的棉细纱帐,烟紫色葡萄纹的滑丝被衾……入眼的都是熟悉的物件,是在撷芳院她自己的房间。
王檀看到王楹醒来,连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道:“五姐姐,你醒了。”
王楹张了张嘴,却有些发不出声音。王檀见了,又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来。王楹就着她的手将茶喝了下去,然后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王檀道:“一天一夜。”王檀顿了顿,又接着道:“爹爹和娘都很担心姐姐,娘昨天守了姐姐一个晚上。今天秦家的太夫人和东昌伯世子以及福安公主来请罪,爹爹和娘刚才去见她们了。”
王楹道:“我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王檀道:“那姐姐快点好过来,这样爹爹和娘就不用为姐姐担心了。”
王楹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道:“好。”
王楹想到那天在长公主府。她那天被唐缙救上来后,身上虽然已经没了力气,但一开始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唐缙救她上来之后,却并没有放她下来,反而一直抱着她跑回去让人请大夫。她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可偏偏他却不让。
她那天看着那些贵女和夫人们看她们的眼神,或震惊,或讽刺,或蔑视,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那天站在一众夫人中的二舅母,她仿佛看到了她眼睛里对她的不喜和冷意。她又羞又气,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或者就这样晕过去,再看不到那些震惊讽刺轻视的目光为止。
王楹转过头来看着王檀,问道:“外面……应该有闲话传出来了吧?”
“哪里有什么闲话,姐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姐姐现在养好病才是正经,别想东想西的,我让福年将药端过来给你喝。”
王楹却是明显不信的表情。
王檀心中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握住王楹的一只手,然后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整天闲得没事做,最爱嘴碎,我们理她们做什么。这世上有喜欢你的人,自然也有看你不顺眼的人,看你不顺眼的人,就算你做得再好她们也不会喜欢你。人活着,不是为了看我们不顺眼的人而活,而应该是为了自己和爱我们的人而活,我们何苦为了她们而让自己不开心,然后让喜欢我们的人也跟着担心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这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
王楹弯了弯嘴角,然后伸手摸了摸王檀的头发,道:“我们檀姐儿可真会安慰人。”
王檀道:“那你就应该听我的,不要为别人的话不开心,好不好?”
王楹笑着点点头,道:“好。”
王檀高兴起来,道:“那我让人去端药给你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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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锦春院的小花厅里,王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太夫人,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岳母,我知道您疼爱孙女,但我亦有慈父之心,我们楹姐儿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您让我不追究此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秦太夫人道:“那你想如何,难道要让蓉姐儿以死谢罪?你就一点都不顾两家的亲戚情谊了,说到底王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你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一直藏在屏风后面的蒋氏听到秦太夫人的话,怒气腾腾的想要从屏风后面出来,结果却被她身后的杨麼麼拉着,又被杨麼麼捂着嘴,这才作罢。
蒋氏满心不满的站着,接着又听到外面的王清道:“赶尽杀绝这样大的罪名,小婿可不敢当。您是我的岳母,秦家是我的岳家,就是桢姐儿和涵哥儿,我也希望两家和和气气的。但楹姐儿亦是我的女儿,请岳母怜惜我一片爱女之心。”
秦太夫人道:“我回去会罚蓉姐儿,以后亦会对她多加管教,不会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说着顿了顿,又道:“两家毕竟是姻亲,闹出来谁脸上也不好看。我们东昌伯府倒没什么,现在也就剩个光头的爵位,名声坏了也就坏了。但你不一样,你以后是要入阁拜相的,有个逼迫岳家的名声在,与你的官声不利。”
这多少是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头了,总之是我们东昌伯府是光脚,不怕你穿鞋的。东昌伯府已经是这样了,名声再坏一次也是骚多不痒。但你王清仕途正好,名声坏了却会得不偿失。
王清看着秦太夫人,语气认真的道:“为官为宰,为的就是让妻儿过得更好一些。倘若护不住妻儿,再是高官厚禄又有何用。”
两人互相看着,却是谁也不让谁。
坐在秦太夫人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福安公主见两边僵持不下,开口道:“我看不如这样吧,蓉姐儿毕竟伤了王五小姐,不让王大人和王夫人出出气实在说不过去。不如就送蓉姐儿去寺庙里住上几年好好思过,蓉姐儿不得带丫鬟过去,秦家每年亦只能春秋去探望两次,大人觉得如何?”
秦蓉毕竟是东昌伯世子的亲妹妹,听到公主提出的惩罚措施,不由拉了拉福安公主的衣袖,求情道:“蓉姐儿毕竟才十一岁,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在家里建个家庙,让蓉姐儿住到家庙里面去思过。”
王清冷哼了一声,在家庙里思过,这还算什么惩罚。
福安公主也皱了皱眉,转头对东昌伯世子道:“世子,我这也是为了蓉姐儿好。就蓉姐儿那性子,若再不改,以后还会再次闯祸,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