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坐在不远处的韶承冷不丁地开口问。
怀英被他吓了一跳,脑子里一瞬间有些失神,面前韶承的脸孔很快与记忆中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堂兄重合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抹了把脸,反应有些迟钝地朝韶承挤出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回道:“做……做了个噩梦。”她顿了顿,又解释道:“最近总是做噩梦,之前在家里头有太医开的药,才勉强能睡个好觉,这才两天没喝药就成这样了。”
韶承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没再多问,只是利索地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朝怀英道:“既然醒了那就启程吧,我们还有不少路要走。”
怀英这次没多废话,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上。这副景象仿佛有些眼熟,仿佛自己曾经亲眼见过,但是,怀英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鬼地方,就算是上辈子也不曾来过。
“还有多远的路要走?”怀英一边问,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中慢行,韶承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不管神仙们再怎么神通广大,当他没有法力可以依仗的时候,或许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韶承高高在上惯了,就算不如杜蘅那般身份尊贵,可也绝非寻常小散仙可比,平日里何曾吃过这种苦头,陡然跌落凡间,自然狼狈。
“不知道。”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大清早起来,韶承就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一脸的不耐烦。怀英的心则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所困扰着,并没有心思再使什么小伎俩来拖延行程。
怀英早上走得急,昨儿晚上藏着的兔子肉都没来得及吃,走了一段就有点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挥着手道:“不行,肚子里空荡荡的,我走不动了。”
韶承脸色愈发地难看,不耐烦地道:“不走也得走,赶紧给我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怀英原本就被那些强行冒出来的记忆弄得有些烦,闻言抬头瞟了他一眼,梗着脖子道:“随便你怎么不客气,你要有本事,干脆一刀把我杀了,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她脑子里已经想起了一些旧事,隐约猜到韶承掳她的原因,笃定了他不敢对她下死手,所以态度才这般强硬。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万魔之渊所在的十万大山了。封印所在之地,方圆百里灵气禁锢,所以,就连韶承也无法使用法力。如此一来,倒也给了龙锡泞他们追过来的时间。
想到龙锡泞,怀英原本有些混乱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
韶承闻言气得立刻握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但好歹还是忍住了没发火。咬着牙朝怀英瞪了几眼,最后一伸手,拽住怀英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往前拖。怀英都快被他这种没风度的举动给气死了,想着他反正这会儿也没有法力做依仗,遂狠狠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抬脚就朝他身上踢去。
她心里头正恼着,这一脚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脚一抬,自己就先察觉到有些异样,右腿里仿佛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沿着经脉一路往下,尔后“噌——”地一下就从脚上冲了出去。
韶承竟然被她一脚踢出了好几米远,尔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扑腾起一阵黄土。
怀英整个人都愣住了。韶承到底是神仙,就算摔了出去,也不至于真伤了哪里,他的反应甚至比怀英还要快,忍住痛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口中喃喃地道:“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那种浑身上下都充盈着无限力量的奇妙感觉仿佛很熟悉,却又让她无端地生出些惶恐来。难道她的法力终于渐渐恢复了?可是,这地方连韶承都无法施展,为什么她会这么特别?
怀英的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她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许多过去的记忆,那些记忆像密密麻麻的网,逼得她透不过气。
为什么韶承会使尽了手段来算计她,天界那么多神仙,他不去算计杜蘅,不去算计龙王那一家子,为什么要把力气往她一个平凡丑陋的小神仙身上使,难道,天界的那些流言其实是空穴来风,她果真与那大魔头铃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就算是在万魔之渊,她也依旧有法力傍身。
怀英越想脑子里就越是乱成了一团麻,也不去管韶承了,转过身就往山下冲。既然她有灵力傍身,就算是韶承也拿她没办法,怀英可不想再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他去送死。
见她要逃,韶承顿时就急了,他费尽心思,用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才将怀英带到了万魔之渊,可不想到了最后却功亏一篑,他也顾不得怀英身上的法力会不会伤到自己了,一边大声叱喝,一边飞奔着朝怀英冲过去。
怀英这才将将恢复了一些记忆,到底还不怎么会控制,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却压根儿不大会使,只得乱打一气。而韶承虽然法力尽失,却身手犹在,二人你来我往,居然也不分高下,也都没讨到好。一个是性命攸关,一个是千年执念,俩人都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一会儿便满身狼狈,甚至还挂了彩。
这山上本就荒芜险峻,连正经的山路都没有,二人打来打去,怀英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一个趔趄就往山底方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