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遇袭了!
李萧然感到这一串冰凌直刺入自己的大脑,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身体却是纹丝没动,嘴唇也是僵木木地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家里出事,更担忧这件事情有别的内情!
“谁这么大的胆子!”过后是浓浓的愤怒,他像头恶狼一样狠狠地盯着大夫人,牙齿用力地挫着,继续要冒出火星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竟然敢动我家的马车!”
大夫人从来没看到李萧然这样疾言厉色的模样,她微微一愣,随即道:“是啊,这些人这么大胆,不但袭击了马车,连未央和敏德都一并劫持走了!如今怕是——”
“你什么意思!”李萧然大吼了起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焰,他没想到在京都居然还有人敢碰他李家的马车,甚至劫持了他的女儿。虽然他不见得对李未央有多么深的感情,但这绝对触犯了他的权威,“派人去找,马上去派人把未央和敏德找回来!”
三夫人刚死,就弄丢了人家的养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贪图三房的财产!一定要立刻把敏德找回来!
“老爷,最重要不是这个,他们已经失踪一夜了!”大夫人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眼中已经冒出钢针般的光芒,“恐怕未央早已失贞了!”
李萧然被这钢针般的目光刺痛了——不,应该说是完全愣住了。他一时间懵在那里,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扭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
大夫人注意到,李萧然此刻额头的青筋也暴出来了,像蚯蚓一样扭动着。目光里也渐渐闪出滔天的怒意,可见他有多么的暴怒,她面上仿佛更加的不安:“老爷,若是未央真的找回来了,李家的名声和面子,也就全都完了!”
一个已经失踪一夜的贵族千金,李萧然不能不设想李家将来要为此蒙受多大的羞辱,他的同僚们会怎么看待,皇帝又会怎么看待!他忽然冷静了下来,脸上就像罩上了一层模糊的钢铁面具,“你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触动了大夫人心底最深处的隐秘。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扮演好一个大度的慈母,等老爷自己想起来这件事的后果,然后她再出来做好人,将李未央送入寺庙出家了此残生,这样既不会让李萧然怀疑她的用心,又能在众人面前保持一贯的形象,但是这一回,她却没有继续忍耐,而是抢先提了出来,是的,她要抓住这次机会,将李未央置诸死地!大夫人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在李萧然怀疑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出现了一丝恐惧,所以她迅速调整了情绪,面上的容色转为哀戚:“老爷,我这么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我只是真的担心未央,她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家,还没有许配给人家,将来若是让人知道这件事情,谁家会娶她呢?”说着,她煞有其事地用帕子掩了掩眼角,仿佛是出自真心的担忧。
李萧然冷笑一声,却丝毫没有笑意,就像嘴角裂开了个口子。他虽然觉得大夫人是在猫哭老鼠,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他恨恨地看着她,劈头就来了一句:“那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大夫人佯装惊诧地说:“是呀,我也正在为此犯愁,先派人将她找回来,然后咱们再商量怎么办就是!我不过是想要让老爷心里有个准备!”
李萧然怔了一怔,神情中闪过了一丝冷凝之色,挥了挥手,他大声道:“叫管家道这里来!”
外面立刻有脚步声,飞快地离去了。
李萧然坐下来,一口茶喝下去,却觉得透心凉,他长叹了一声:“活着回来,也是个大麻烦啊!”
大夫人微微笑了一下,随后掩饰了笑容,上前道:“老爷也不必担心,说不准未央吉人天相呢!”
李萧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说,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就在他预备站起来出去想对策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三小姐回来了!”
李萧然看着李未央缓缓走进来,竟然吃了一惊。
李未央在回来之前,精心打扮了一番。发上特地插上一朵花园里摘的芙蓉,用眉笔把眉毛淡淡地描了描,黛色极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又在脸上淡淡地敷了一层粉,把胭脂化开了,淡淡地抹到双腮和唇上,有妆若无妆,说不出的清新靓丽。这是因为,若是她今日不化妆,根本掩饰不住一夜未眠的憔悴。然而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从来不施粉黛的李未央,此刻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青春的活力,无一处不清纯新鲜,就像清晨里还未曾绽开花苞的花朵,带着一种往日不曾有过的活泼。
李萧然敏锐地注意到,李未央的发间带了一只银簪子。若是平常,这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却注意到了,那是用最纯的白银打制的、中间琢为中空的银簪,形状是栩栩如生的花树模样,上面用轻薄的银片打作花朵和花苞,花心上镶嵌着颜色艳丽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色光芒。戴在头上,果然是灼灼其华,为原本清秀可爱的李未央增添了不少娇艳。
“未央,你终于回来了!”大夫人一脸急切地迎上去,目光中却有毒牙般的东西若隐若现。
李未央看在眼里,却仿佛很感动的模样,连忙微笑着回应:“母亲,未央让你担心了。”
“未央呀,岂止是担心,母亲的心都要急死了,生怕你遭遇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