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放下了茶杯,沈松仪这才意识到楚溪本就心情不佳,自己却又将话题绕了上去。
“还能有什么!就是柳凝烟她不满意李公子也给我们送香露了,故意遣了阿良跟在李公子身后。等到了曲桥,阿良就假装跌倒,将李公子撞下荷花池!”
“玉心,楚公子面前岂容你胡乱嚼舌根?就算是阿良将李公子撞下荷花池的,你又如何评判阿良是否有意为之?”
沈松仪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在楚溪面前搬弄是非。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楚溪自有评判。
“算了,此事莫要再提。沈姑娘喜欢李蕴做的东西?”楚溪的唇上略微恢复了些笑意,他还记得逢顺说过李晓香在飞宣阁用的是自己前一世的名字“李蕴”。
见他不如方才神情紧绷,沈松仪也舒了一口气。
“确实喜欢。李公子制出的凝脂十分清润,香露的气味也独特高雅。特别是今日见他以蜂蜡封住瓶口,足见他心思细腻,考虑周到。”
沈松仪本来就对李晓香制作的东西有好感,再加上她又是楚溪的朋友,沈松仪自然说的都是些好话,但又不过分夸张以避免刻意恭维之感。
“是啊,可惜了这次我家姑娘还打算请其他几位姐妹来见见李公子,这样李公子的生意也会多些。”
楚溪低下头轻抿了一口茶水,他的眼帘微垂,似有山水浮光隐动,“沈姑娘倒是不藏私。就不担心其他人得了李蕴制出得凝脂香露,分了你的风采?”
“什么风采不风采的。大家都在飞宣阁中,各自有各自的气韵,香粉香膏不过锦上添花之物。得了合适自己的凝脂香露,众位姐妹们的心情也会和悦,大家感情也会更好不是?”
楚溪点了点头,“李蕴方才摔伤了腿,只怕也不方便见沈姑娘的朋友了。不过来日方长,沈姑娘下次再为其引荐也不迟。届时楚某作陪,请沈姑娘还有你的朋友们喝一杯。”
楚溪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只要李晓香还在这里做生意,沈松仪就得关照着她。
“楚公子客气了,就算是喝一杯也是松仪作陪,楚公子愿意赏脸前来已是松仪的福气。只是……楚公子是如何与李公子结识的?”
楚氏在都城乃名门,而李晓香只是来自清水乡的普通百姓,身份地位相距悬殊,按道理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楚溪却对李晓香如此看重,沈松仪自然觉得奇怪。
“缘分。”楚溪只说了两个字,唇角带着一丝莞尔戏谑。
沈松仪也笑了笑,只当楚溪又在开玩笑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逢顺抱着衣衫回来。
楚溪接过来看了看,颜色低调,质料却不错。不只是备了外衫,连里衣也备齐了。楚溪点了点头,心道这逢顺终于开窍了。
逢顺见楚溪似乎很满意自己买回来地衣衫,松下一口气来。
楚溪不等逢顺将衣衫接回去,而是亲自来到房门口,敲了敲门,“干净的衣衫备好了。”
“民妇来取!不劳公子!”
江婶一阵心慌,她这才想起自己有一次见过这位公子,阿良说他就是楚溪。这样的人物,江婶一辈子都没想过能和他说上半个字。可今日楚溪不止和她们这些乡野小民说话了,还亲自给李晓香送衣衫来,当真受宠若惊啊!
房门开了一道缝,江婶伸手接过衣衫,千恩万谢。
楚溪抬眼瞥过屏风,能隐隐看见一个靠着木桶的身影,肩膀耸了起来似有些紧张。楚溪轻笑了一声,这声笑却被李晓香听见了。
李晓香低下头,她其实是感激楚溪的。如果不是遇上这家伙,自己将满身泥泞一瘸一拐离开飞宣阁,一路上不知要成为多少人的笑柄。飞宣阁又是女人扎堆的地方,等她下次再来指不定给编出了什么故事呢。
所以这家伙就是要笑她的狼狈,那便尽情笑吧!她李晓香脸皮厚,耐得住。
楚溪回到了茶几边,不紧不慢地饮着。逢顺在一旁盯着他的脸,心想他家公子的脸色变得怎么比翻书还快?
李晓香擦净了身上的水,换上衣衫。江婶替她擦干了发,这里毕竟是沈松仪的闺阁,不能让主人在外面久候,李晓香也就将就这将头发梳起,请了玉心收拾了水桶。
沈松仪与楚溪入来,李晓香已经梳洗好了立于桌边。
“沈姑娘,在下本来是给你送香露的,没想到反而弄了一身狼狈,还借了你的闺阁……”
李晓香本来想了一套道谢之词,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松仪拦了下来。
“李公子,相逢便是有缘,太过客气会让这缘分变浅的。公子喝些热茶,吃点点心吧。”
沈松仪与李晓香谈起飞宣阁中还有其他舞姬、乐师也对凝脂和香露感兴趣,这一下子就勾起了李晓香的话匣子,两人聊了起来。
楚溪起身,来到门外朝逢顺招了招手,对他说了些什么。逢顺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待楚溪回过身,便看见沈松仪与李晓香望着他。
“楚公子觉得无趣了吧。方才松仪与李公子聊得太入迷了,怠慢了楚公子。”
“无妨,只是天色不早了。李蕴若要天黑之前赶回清水乡,差不多该起身了。”
“是啊,沈姑娘,在下与江婶当向姑娘告辞……”
李晓香这才刚起身,小腿肚一阵抽搐,“哎哟”惊叫了一声,跌坐了回去。
“怎么了?这是……”江婶赶紧来到她的身边,“是方才摔伤了?”
李晓香低着身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