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离北平非止以千万里能计数者,然而修行人自有手段,警幻当先,空茫二人相持在后,不多时,便到了北平城中。可惜大明皇族气运甚强,便是警幻这般仿佛有水有镜之处便无所不在的,都不能随意进得皇宫,空茫二人更甚,十分无法,也只得在宫门传音请见。
时值六月中,烈日炎炎,唐悠竹正和雨化田在冰室中修习那双修之法——《契阔》之术果然妙不可言,唐悠竹又爱极那死生相依的好处,饶是雨化田几次三番说汗津津的不舒服,他宁可引泉凿冰弄这么一处清凉地儿,也必要拉着雨化田一道儿厮磨,不,是修行——此时好容易正要入港,耳边却传来那么一声,唐悠竹直接一头撞到榻上。
雨化田趁机一把将他掀翻,眉眼含笑:“既有客到,还不快去迎接?”自己披了衣服起身:“且请客人慢慢进来,我速去寻宫九他们来做陪客。”
唐悠竹哀嚎:“现在是那警幻求着咱们,让她等等怎么了?”
雨化田看他拉着薄被褥子,不一会儿就在榻上滚成个蚕宝宝,心中好笑,面上却冷了下来:“你是巴望着她求你呢?大好一个削弱她的机会,若是错过……哼!”
果然有时候一个“哼”字便胜过千言万语,雨化田不说那错过该如何,这近日才算正经儿吃到肉的唐悠竹,却越发不敢尽着性子继续纠缠狠吃,只得从茧儿里头委委屈屈钻了出来:“我通知宫九,你找孤城他们。”
不得不说,电话真是个再方便不过的东西,挂了电话,糖酥二人才走到已经布置好专用以接待警幻的一处宫殿,叶西宫九便也都来了。
警幻这次或许是学乖了,又或许有意隐忍,一路由宫人引着走来,也不曾炫耀什么仙术、显摆什么架子,进得殿来也是温温柔柔的,虽不掩仙风道骨的脱俗之姿,却也没做那等倨傲刻薄之态,拂尘一甩,单手行了一礼,只道:
“贫道前些时候神游之时,因偶过此地,不曾按下云头,与龙气一冲,却不巧把其中二魄脱离开来,又恰被此间女子纳入体内、污了神智,行了些不恭之事——总是贫道不该不按下云头方有此祸,还请陛下看在贫道亦是无心之失,饶恕这一回,赐还我那二魄才是。”
唐悠竹一听就笑了:“你这话却也有趣,只是朕虽对魂魄之事不熟稔,却也听说天冲主思想、灵慧主智慧,我这宫里不过是些凡人,可要何等人物才能污了你的天冲灵慧魄?”
警幻一听,才知这人竟是连那二魄是哪二魄都看得分明,不禁暗恼空茫二人连这点事情都打听不清楚,只是那二人暂时还有用,此处也不是惩罚之地,才勉强按捺下来,对唐悠竹笑得越发温柔和顺:
“陛下于我道家果然有缘——只是那天冲灵慧魄虽轻易不会被影响控制,却奈何此间龙气委实厉害,那二魄原已伤着,方才……总是阴差阳错,幸而不曾铸成什么大害,还请陛下大人大量——贫道当在太虚幻境携众姐妹,与陛下设宴赔罪。”
仙姿不俗的女子,做出温柔羞愧之态,确实别有一种凡俗女儿难有的韵味,可惜唐悠竹心里头住了个雨化田,眼中虽还看得见世间美色,奈何贾元春那身蛤蟆皮给人印象太深刻、警幻自己送宝玉出镜之后那扒着镜沿张望的模样,也实在让人见之难忘,如今唐悠竹只当她是个企图谋害他家酥酥的仇家,美丑如何会上心?
可怜警幻难得用这副容貌做出这般神情,唐悠竹却只面上仿佛沉醉,下手却黑,警幻还当自己计策奏效之时,忽然四剑当胸、蟾啸袭耳,还有那脸上迷醉之色还未褪去的人,蓦然扔过来的一点艳红。
——竟是那人的眉心之血!
警幻大惊失色,撤身欲退,却发现回首处已无殿口、人声,只一派白茫茫空雾雾,伸手则不见五指,低头亦不清来路,催动那下在空茫二人身上的禁制,也得不到丝毫回应,更可怖者,是与本体都失了联系!
惊怒之下,是各种法术齐出,连现了原型也顾不得,可惜此处却不知是何等样的所在,凭警幻手段出尽,皆无效用,兼之灵气虽足,警幻偏丁点都吸纳不入,一番折腾下来,不过是让自己灵气耗尽、恹恹然失了神智罢了。
却也是警幻大意了,只知道自己的二魄被收走,却没打听清楚是如何收走的,此番分了这个j□j出来,只当是便有万一,她这j□j恰好与二魄融合,天冲灵慧二魄神思敏捷、此j□j法力不俗,加在一起便与她本人亲至也是无异的,不拘那是何等样的宝物,突破反击硬是不难——
却可怜,不该以她鱼唇狭隘的眼光衡量大基三的深不可测。若论一般能收去仙家魂魄的宝物,却是世间罕见,奈何唐悠竹要收取这警幻,却不需什么宝物,只要空出一个包裹格子,往里头一扔便是。
空茫二人也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唐悠竹对付警幻的手段,俱是大惊,很觉得唐悠竹对他二人手下留情,茫茫心中那点因唐悠竹迫使好友心魔滋生的怨恨都消散了,只余下十分感激,便是曾经一度将唐悠竹逼得十分狼狈的空空都不作他想,全以为当时是唐悠竹另有谋划、又或者纯粹的高人怪癖,却不知道唐悠竹只是因为那包裹格子装不了一般儿有肉身依托的智慧生物罢了。
对警幻格外凑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一次二次,警幻都是以魂魄现身,不拘那魂魄被修炼得何等强大、是否能够独立凝形移动,在大基三系统中,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