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你以后若是再这样。在江陵的这几十年里,你做的错事儿还少了吗?江陵这个地方小,便随你去了,搬去京城以后你再这般胡作非为,我们容家迟早会被你的糊涂给毁了!”容老爷将手背在身后不去看容夫人,他说这话也不过是想吓唬容夫人,说实在话,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怎么能说断就断?她又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自己也没理由将她送回娘家去。
只是容夫人得了容老爷这话,瞬间便没了气焰,心里有些发憷,低声道:“我以后不再这般说她便是。”
沈妈妈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站在容夫人身边道:“三少奶奶额头的血止住了,只是她伤心过度,已经闭过气去,刚刚掐了她很久的人中才将她掐醒,这时候正在屋子里边哭呢。”
容老爷叱喝道:“去让她闭嘴,难不成她想让这寮院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容家的三小姐被强人掳走了不成?”
容夫人听了也很是赞成,赶紧同着容妈妈走进屋子,院子里只余秋华和容老爷。秋华的手心里微微有些出汗,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滑滑的一片,手指摸到了袖袋里边,摸着那两张纸条,刺啦刺啦的在响。
要不要将纸条拿出来给祖父看?一张是贾安柔写的,一张是淑华写的,自然能让祖父看明白些什么,可自己又如何解释淑华被人掳去的事儿?祖父见了这两张条子,联系到那件事情,肯定会知道淑华是被自己设计的,那他会如何想自己?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可从祖父这般想维护淑华的名声来看,他也绝不会喜欢一个想法子去构陷自己姐妹的孙女。
秋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祖父会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说道:“既然你接了这两张纸条,为何不早些给祖父来看,为何要将你三姐姐骗去后山?难道你三姐姐便不是容家的小姐,便不要闺誉了不成?”
而且自己也委实无法解释怎么会把淑华骗去后山的,阮妈妈会武功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可是她的护身符,很多事儿都只能靠着阮妈妈帮忙才能办成。想到这里秋华下定了决心,便让那三少奶奶再蹦跶一阵子,等自己找着了那瑞喜班,将淑华的身世揭露出来,这件事情也可以说出来了——那时候淑华不再是容家的小姐,祖父自然不会再护着她了。
陪着容老爷在院子里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外边人声鼎沸,秋华抬头一看,高安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容家的长随抬着一个人,还有两个宝相寺的和尚跟着在旁边。见着容老爷,高安行了一礼道:“贵府三小姐找到了,并无大碍。我们追到山脚方才赶上那伙强人,那些人有马车接应,见我们追上来,便将贵府三小姐扔在山路上,他们跳上马车跑了。我觉得长宁侯可以明日回江陵让知府大人好好查下这事儿,说不定是一伙惯犯!”
“有劳高大少爷了。”容老爷摸了摸胡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去请刘知府来查这案子,那不是告诉江陵城的人,容府三小姐不守规矩,后山私自幽会男子却被强人掳走?他望着高安笑了笑:“夜深露重,高大少爷快些回去歇息罢。”
长随将淑华放了下来,秋华见着淑华那模样儿实在是凄惨,裙子被山间的荆棘划破,丝丝缕缕的,露出了里边的中裤,因为裤子比较短,还能见着雪白的一段小腿。身上的衣裳也被刮破,浅白色的外套里有着大红的抹胸,就如同正在流血般。
再看她的脸上也有些浅浅的刮痕,头发散乱,素日里那娇媚的神情早就变成了一种呆滞,一双春水般的眼睛似乎都不会动了,只是漠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容老爷和秋华。
“淑华,你怎么就去后山!”见了孙女这副狼狈的样子,容老爷咬牙切齿,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这么晚的时分,你竟然跑去后山幽会,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淑华瘫坐在地上,捂脸哭了起来:“我没有去幽会,是别人把我抓了去的!”
容老爷吃了一惊:“谁把你抓了去的?莫非是高大少爷?”
刚刚走开准备回去的高安站住了身子,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好些,容老爷这句话顺着风传进了他的耳朵,他有些忿忿然,这容家三小姐可真是一派胡言,分明是她派贴身丫鬟给自己送来的纸条儿,现在怎么就矢口否认了,还说自己胁迫她去的,真真可恨,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别人都赞自己英俊高大,十分有为,找个女子玩乐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怎么还会去挟持她!
“蹬蹬蹬”几声,高安又折了回来,朝容老爷一拱手:“长宁侯明察,敝人可未作出这种事情,你且看看这个。”他从自己怀中摸了一阵,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高安拿出了一张纸条来:“这可是贵府三小姐亲笔,派了她的贴身丫鬟给我送过来的!若是说我挟持了她,我高安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容老爷展开纸条,就着月光看了下,那上边的字迹十分潦草,但他依然能认出那是淑华的字。秋华的字习的是簪花小楷,写得秀丽空灵,与这种螃蟹爬的字体完全不同。自从上次月例被冒领的事儿被揭发以后,他便特地留心了下秋华的字,果然是写得好,与那账簿子上边的签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