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奶奶派出去的丫鬟金芳在京城里边跑了大半个圈,却没找到一家开门的药堂,容家初来乍到,金芳对这京城也不是很熟悉,在外边跑了大半个时辰,却是徒劳而返。
流朱阁里边,春华面朝下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了个不停,容大奶奶见着心都要碎了,坐在床边握着春华的手,心里急得不行。秋华站在旁边逗着春华说着闲话儿,也是忧心忡忡,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门帘一晃,金芳低着头走了进来,容大奶奶见她身后没有跟着人,不由得有些失望:“没找到大夫?”
金芳轻轻摇了摇头:“街上的药堂都关门了,我也不知道大夫住在哪里……”
容大奶奶皱眉站了起来,在屋子中间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母亲:“金芳,你赶紧去朱雀街那边去找杨老夫人,烦请她替春华找个大夫过来。”
金芳答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容大奶奶蹙眉坐了下来,望着春华一张惨白的脸,心如刀割,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怎么样?好些了没?”
秋华站在屋子里边,手指不停的绞着手帕子,一边努力的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她站在一旁正和绿柳说话,春华被冬华拉到一旁去放炮仗,走开几步便窜出一只猫,春华躲避猫的时候却踩到了淑华,然后与银花一起跌倒在地上。这看起来是一桩巧合,可实际上与淑华该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旁人证明,自己若就这么下了结论,别说淑华自己不会承认,就连容夫人从宫里头回来也会骂她想诬陷淑华。
外边响起了响亮的声音,如春雷般震耳欲聋,冬华跑到门边,掀开帘子往外边瞧了瞧:“四姐姐,皇宫里放烟火了!”
秋华跟着走到门边上,就见不远的夜空上边有几朵璀璨的花朵绽放,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空,银亮亮的闪了人的眼睛。这烟火可比江陵城里见着的美了好几分,就如满园chun色在乌蓝的夜空展现一般,几乎让人能闻到馥郁的花香,仿佛手下能触到丝绒般的花瓣。
听说京城除夕的烟火首先是由皇宫里燃放,皇宫的烟花放过以后寻常百姓家里才能自己放烟花玩,所以京城的除夕夜几乎能看到一整晚的烟火,真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冬华靠在秋华身边看了一会儿,开始还拍着手叫得欢,后来突然想到姐姐还躺在床上,自己喊得这么高兴,定然会让她心里更不舒服,赶紧收了声音,闭着嘴巴默默的看着天空里百花齐放。
烟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似把旁的声音都遮盖住了,就连树枝上大团积雪砸到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秋华带着冬华正在看着天空的烟花时,就见外边走进了几个人,心中一喜,是不是金枝请到了大夫?
那几个人走到面前,冬华欢快的跑了上去:“哥哥!咦,姐夫,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嘉懋和许允袆,身后还跟了几个人。秋华疑惑的看了看许允袆,这个时候他不该在皇宫里参加宫里的夜宴?据说每年夜宴后还有表演,很是热闹。
嘉懋走到秋华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秋华,你快出去瞧瞧,有人找你!”
谁会在除夕夜找她?秋华看了嘉懋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唇边挂着一丝笑容,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嘉懋这笑意味深长,和那年将某人的年礼送到她手里时的笑容一样诡异——难道是高祥?
“是他?”秋华询问似的低声说。
“有人在门外边等得要冻僵了,偏偏还有人没心没肺的在问是谁!”嘉懋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披风拉着抖了抖上边的雪花:“口信我是带到了,出不出去便由你自己做决定罢。”
秋华环视了下四周,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许允袆早就急不可耐的带了人闯了进去,嘉懋也掀开门帘在往屋子里边走,秋华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儿乱跳,只觉得一双腿粘在雪地上半天都跨不开步子。按着规矩来她是不该出去的,哪怕知道外边站着的是高祥,可她的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住的催促着:“你还不快出去?多久没见到他了?只消见上一面便进来,不用多少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没有犹豫多久,秋华终于下定了决心,摸着墙一步步的往外边轻轻的走了去。
流朱阁的门外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的衣裳看不清颜色,但能分辨出是一件带帽子的斗篷,因为有帽子遮住脸,秋华几乎看不出他的眉眼,但是一种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那就是高祥,许久没有见到过的高祥。
“你怎么来了?”秋华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高祥,几乎没有勇气踏出步子,这简直就像一个梦,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见面,突如其来的,他便在那里,扑入了自己的眼帘,天上的寒雪纷纷扬扬的洒在了他的身上。
“我和嘉懋老早便说好了,本来想喊你们一起去看烟花的,可没想到春华出了这样的事儿,只能先过来了。”高祥将斗篷上的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孔,在漫天烟花的照映下,他的脸忽明忽暗,有时眉眼生动的出现在秋华面前,有时又藏在了暗处。
“你快些进来,若是被人见着了,少不得说咱们私相授受。”秋华的心跳得很快,一张脸上已经红了一大半,望着高祥温存的眉眼,她忽然就紧张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高祥应了一声跨步走了进来,秋华望了他一眼,这才惊讶的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站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