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般劝慰的话听在云清苒耳中倒变成赫连瑞对自己的不信任,一时倔强起来,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嗔怒的看着赫连瑞:“哼,我虽是小女子,却也言出必行,无论需要多少年,我必定会让这六月素雪开遍三季,到得那时?到得那时?”。
赫连瑞虽爱看到苏清苒在他面前所表露的娇羞嗔怪,却也知道这苒儿的倔犟脾性一经发作必是许久才能安抚好,因此正在头痛,却听到她语气中的停顿迟疑,正要相问却看到苏清苒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那眼眸深处光彩四溢,其中掩埋的情感如惊涛骇浪般汹涌,却又被轻垂的眼帘遮盖,锁在了她的心底不愿为人所知,赫连瑞沉浸在伊人的眼波之中,遗忘了先前的问题,忘记了今昔何夕。
自回忆中醒来,眼前成片的雪白在晴天绿草的怀抱中静静的摇曳,羞怯的挥洒着淡淡的清香,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娇小的花瓣,柔嫩的触感告知着赫连瑞,此时当真不是在梦中,真的有人将这碎叶悉茗传播了三个春秋。
是谁?赫连瑞心中诧异不已,究竟是谁会耗费如此多的心力来培育这少见的花枝?
是不是?苒儿!
想到此处,赫连瑞蓦的出声急唤:“张跃!”
那本单膝跪地的禁军统领听到陛下的召唤立即快步行至其身后,只听赫连瑞沉声命令道:“你立即带领几人于附近巡查一番,看是否有人居住或是经过的痕迹。”
张跃听出陛下话语中的急切,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有刺客”,只是听陛下的口气,倒不像是气愤,反倒有些许期待与急切,心下纳闷,却也不敢迟疑,当下领人前去四下查看。
未几,几人便已折返,张跃恭敬的回禀道:“陛下,此方山林并未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倒是往来行人所留下的足迹甚多,只是这青山西侧位于闹市与民间的夹缝之中,素日里行经此路的百姓多不可数,故而难以确认是否有特殊之人混杂其中。”
无法确定此时元德帝的真实情绪,张跃回话时愈发的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触怒龙颜,战战兢兢的等待了片刻,只听到帝君淡淡的说:“当真?或是寡人想错了,你退下吧”。赫连瑞努力淡然的挥退了张跃,只是语气里浓重的失望怎样也无法掩盖。
没有听到期待的消息,赫连瑞无限失落,只觉这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因为当初的隐瞒,使得清苒与自己如今天涯陌路。赫连瑞轻抚素馨花苞,虽失落不是苒儿所种,但也感谢此花的主人,因为这花唤醒了那久违的回忆,许久不敢去想有关清苒的容颜,以致有些模糊了曾经许多珍贵记忆,如今身处这片花海之中,往日深刻的痛楚似乎渐渐的被这记忆中的香气抚平。
蓦的,赫连瑞明白了当年云清苒未完的话语。那是苒儿在问,当六月雪跨越时令的阻隔在春秋之季盛开时,自己是否能够给予她如父皇母后一般的真情。
“只攀一簇花,仅惜一人心,苒儿,对不起,若我来生不在帝王家,我定会跋山涉水,不畏艰难的找到你,弥补这一世亏欠你的深情。”元德帝苦笑着转身离去,无人看见他藏于锦袍下紧握的双拳,那手背上绷紧的青筋还有深陷掌内的指尖,仿佛只有用肉身的伤害才能转移渗入灵魂的痛楚。
而赫连瑞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坐上轿撵远远离去后,有一名素衣清雅的女子牵着一名约莫三岁的稚童从方才元德帝面向的灌木丛后缓缓步出。那女子挽着罕见的倾月随云髻,如墨的发丝间不见半点珠翠,只斜偎着一支半旧的鸾凤金钗,一袭月白色的曳地长裙,外罩天青色烟罗纱衣,绝美的面庞不染粉黛,素净中却又难掩那高贵的气息。而她牵着的男童更是粉雕玉琢,小小的人儿面容冷静,那神似女子的桃花眼中神情郑重,不似一般孩童懵懂哭闹,母子二人安静的立于花海中看着元德帝远去,神色间皆流露出淡淡的怀念。
待到再也看不见一行人的背影,那女子才浅笑道:“宸儿,那便是你爹爹,是东尹的英明帝王,娘亲但望你能以你爹爹为榜样,心怀天下,泽被苍生。纵然娘亲无法让你们父子相认,但是宸儿你始终是赫连皇族的子孙,你的爹爹和祖父皆是爱民如子的贤德之人,娘亲愿你也如此约束自身,莫要让东尹先祖失望。”。
女子美丽依旧的容颜上少了昔日年少的倔强,只是话语中对于权势的淡然从不曾改变,若是赫连瑞此刻回返,定会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苒儿竟真的身在此处。
云清苒温柔的俯身轻抚着云安宸的脸颊,尚显稚嫩的面庞与元德帝惊人的相似,周身的贵气并未因长于乡野之中而有丝毫减损,隐于骨髓的皇家霸气让小小的云安宸更显伶俐稳重,只是这般优秀的孩子本可在那皇城内享受着帝王的无边宠爱,做最高贵的皇子,如今却只能隐于乡野,与生父相见却不能相认。
云清苒虽从不曾后悔当年的决绝,只是对于云安宸总是心存愧疚,尤其为了远离不必要的麻烦,安宸连赫连这一祖姓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
方才看到赫连瑞的刹那,虽然云安宸努力的维持着镇定,那忽然绷直的小小身躯和眼底溢出的崇拜让人一看便知他心底的喜悦。那份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对于父爱的渴望着实让云清苒心中酸楚。
当年发现身怀有孕的时候,除却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莫大的惊喜,因为上苍怜悯,让自己拥有了对曾经爱情的最好的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