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凝眉道:“你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歇着?”
沈雁望着她道:“父亲出了事,我哪里还睡得着?”
华氏忽地想起先前她在房里说的那番话来,不由叹了口气。
刘氏却有些坐立不安,她温声道:“时候不早了,雁姐儿还是早些去睡吧,你小孩子家,白白耽误了休息也是于事无补。”
沈雁没说话。
华氏疲惫地撑着额,说道:“去吧。听话。”
沈雁便站起来,退了出去。
刘氏悄然松了口气,若只剩了华氏在,一帮下人又何尝在她话下?才垂头抿了口热茶,这里黄嬷嬷却是又走进来,扬着一沓银票说道:“钥匙找到了,奶奶请过目,这是一百两一张的两千两银票,全是瑞丰钱庄的通票。”
华氏连忙坐起来,随手数了数,刘氏见着银票上硕大而清晰的瑞丰钱庄的大印,一颗心跟飘在半空似的忽上忽下。
“叫何贵拿着银票与洪禧一起去,让他们直接找那两名女子说清楚厉害。她们若是不肯,那我们沈家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就是拼了弄得天下皆知,我们也要告去顺天府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看到时候究竟是我们二爷的名声硬还是她们的命硬!”
黄嬷嬷立刻称是离去。
刘氏安慰华氏:“这下可放心了,两千两不是小数目,她们会撤诉的。”
华氏吐了口气,勉强扬了扬唇。
残月升到高空,又渐渐从高空往下滑落,院子里的银杏树也不知道迎来了几阵风,只觉得那沙沙声压根就不曾停歇。随着夜色越深,凉意也愈发深重了,庑廊下间隙有丫鬟的喷嚏声传来,于人们无防备时划破这一院的宁静。
华氏沿着门槛徘徊了两回,忽然院门处灯影一晃,有了动静。她连忙跨出门槛,洪禧从院门那头飞也似地奔过来:“奶奶!”
刘氏听闻声音,立时也随之出了来。
华氏与紫英等人俱都迎上去:“怎么样?”
洪禧上气不接下气:“回奶奶的话,还是没有见到二爷。小的们给了门口的官兵每人十两现银,他们不收,后来荣国公府的两名护卫大哥正好去到了,在他们出面周旋下,我们足足给了对方三人每人一百两的银票,他们才放了我们进去,然后我们求见那两名女子。
“我们提出把剩下的一千七百两给她们私了此事,她们居然嫌少。然后一口咬定要两万两银子才肯撤诉!小的与何贵大哥指着她们大骂了一通,结果被北城营的人赶了出来,顾家两位护卫大哥劝小的回来禀告奶奶再做决定!”
“两万两!”刘氏失声:“亏她们开的出这个口!”
旁边黄嬷嬷闻声冲她看了眼。
华氏咬牙道:“这是她们亲口说的?”
“小的不敢扯谎!”
“真是岂有此理!”刘氏恨恨出声。“眼下都三更了,她们是瞅准了咱们二爷天明便要去衙门急于脱身,所以有意狮子大开口么?”
华氏正在盛怒之中,陡然听见她这句已然三更,抬眼去看天色,果然天边已经浮现出鱼肚白,再过一个多时辰,沈宓就该准备早朝了,到那个时候他若还不能回来,首先沈观裕那边就会穿帮,再接着是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