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倒是面色沉静如水,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得了密探的消息,对这个女使节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乞珂公主远道而来,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乞珂公主浓妆艳抹,却并未透着俗气,落落大方地微笑着摇了摇头:“谢太傅,不用麻烦,卯蛮!”
她媚眼飞转,朝着身旁与自己一同上殿的一个壮汉微一点头,那壮汉立刻趴伏在殿上,而公主则撩开裙摆,泰然地交叠起套着银质脚环修长的双腿,婀娜地端坐在壮汉的背上。
饱读诗书的大魏群臣们压根没想到这堂堂南疆的公主裙子上居然开了那么高的叉儿,白得晃眼的腿居然在如此威严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来……
一时间,年轻的气血翻涌直下,浮想联翩;年长正直的,却是气血往头上涌,气得手足颤抖。
最后还是刚刚取消了禁足的吴阁老忍不住发话了:“大胆!即是南疆使节,前来面见本朝为何如此衣衫不整,又在朝堂上”椅坐“下人,作那那夏桀以人为牛马的怪诞之状,莫不是没有把大魏放入眼中?”
那乞珂公主闻言倨傲地一笑:“乞珂是南疆苗王的长公主,身着的是南疆神圣的百褶圣衣,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阿妈缝制而成,凝聚着南疆儿女的福荫庇佑,哪儿里来的不端庄?
吾乃南疆儿女,自然遵从南疆习俗。未出嫁的女儿不得坐外姓人的椅榻,否则便是同订婚无疑……这位大人恼怒本公主没有接受太傅的一番好意,难不成是委婉地恳请本公主嫁给太傅不成?”
说着一个媚眼儿便向着蛟龙椅上的太傅大人飞了过来。
吴阁老被乞珂公主的话堵得噎了脖子,气得胡子又开始一翘一翘的。
太傅却不甚在意,淡然说道:“南疆的风土自然是跟大魏不同,公主远来是客,自当不能勉强公主遵从大魏习俗,本侯会命人细心安排公主的饮食起居,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公主闻言又是一笑,一脸掩不住地欣赏望向了朝堂上的那如仙人一般俊美的太傅。
朝堂的风波翻了过去后,自然就是呈现国礼的环节。
当众人移步御花园时,只见三只雪白的孔雀已经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徜徉在四周都用纱网围墙拢住的草坪上。
只见那异鸟全身洁白,羽毛无一根杂色,在阳光下如锦缎抖动,眼睛呈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当众人围拢过来时,突然抖动长长的尾巴,将巨大的尾扇打开,如同一片巨大的魅力的云絮降临人间,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了。
聂清麟坐太监抬起的銮驾上并没有下来,虽然銮驾的四周也垂着纱帘,但位置高自然也将这孔雀开屏的奇景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更吸引她的却不是那开屏炫耀的白孔雀,而是那位美丽的南疆公主。因为那个乞珂公主也正若有所思地着直盯向她,眼神似乎藏着钢针,盯得人一阵的心慌……
好不容易迎接完了南疆使节,摆设儿的工作顺利完成。聂清麟原想着太傅一定应该又将自己押解回了寝宫,没想到太傅大人居然宣她进书房继续“未完”的君王学业。
进了书房时,一直没有跟自己说上话的太傅大人,终于是抬起了头,挥了挥手,让服侍的宫人们都出去,然后指了指内室:“圣上且去内室休息会。”
聂清麟乖乖地进了里屋,忽然发现榻上摆着一摞的书册,应该是给自己看着解闷的。
拿起翻开一看,却是让她哑然失笑,这么厚厚一本子的《女戒》原来竟是比那些子艳史闲情还要好看。
“贞静清闲,行已有耻,是为妇德。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女子备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礼……”
这么几大行看下来,聂清麟顿觉自己五行一定缺德,就算是一朝恢复了女儿身,也离这女德相去甚远。
日理万机的太傅也甚是仔细,居然在女戒上用批示奏折的朱砂重重地画了几道,以示重点。
定睛仔细去看太傅大人圈出的重点——“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这一段倒是好懂,便是强调“贞女不嫁二夫”,可是丈夫娶了多少的老婆都是天经地义,而天是无法逃离的,所以,就算如何醋海漾波,女子也万万不可逃离丈夫。否则当相公的就有责任狠狠地惩戒那不守妇道的,
这书可真是好物,也不知是哪个倒贴男人不成的痴怨旷妇编纂出来的?以前身为皇子读了那么多的书卷,却独独漏了这行文细密,逻辑事理环环相扣的一本,可惜可惜……
没看了几行就眼神涣散,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等到身边突然传来了暖意,抬起头才发现太傅不知何时忙完了公事,也靠躺在了自己的身旁。
聂清麟还未睁眼,就感觉到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眼皮之上。龙珠子顿觉惶惶,连忙睁开眼儿,小声地说:“太傅,不可!你若是再亲下去,朕便要割掉眼皮以铭其妇德了。”
太傅如何听不出这小东西的装模作样,伸手捻着龙珠柔嫩的耳垂,哼着冷气说道:“皇上若是看了会子《女戒》,便生出了这么大志向,如此坚守妇道,倒可真是个举一反三的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