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的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她大声道:“天生异象,洪涝肆虐,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家将军怜悯百姓,特意换了半付家产做粮,分给大家,从今天起,每日清晨我们都会在此处施粥,人人可领一碗,但只有一碗。世道不易,将军说若是半付家产用光后,剩下的半付家产也会用来救济百姓。大伙儿也请体谅,上天顾惜大锦,陛下又宽怀圣明,相信我们定能度过此次灾祸!”
她说的很有鼓舞力,瞬间便让人有了希望。有人问:“敢问夫人,府上将军是哪位?”
“小小仆妇怎敢称夫人?”那妇人笑道:“府上正是辅国大将军赵家。”
“赵将军!”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赵光在百姓中声望不错,人群便纷纷喊将起来:“多谢赵将军恩德。”
“赵将军果真英雄。”
“要我们做牛做马也答应。”
多是赞叹,领粥的人群外,兀自停着一辆马车,露珠将马车帘子掀开一角偷看,兴奋地小声道:“姑娘,这下可好了。”
蒋阮微微一笑:“你找的人,很好。”光是在外边听就觉得那仆妇一张嘴说的极巧。露珠赧然笑道:“那妇人本是沧州一户高门小姐的教养嬷嬷,识文断字,也说的清楚,只是那一家子死在洪涝中,剩下她一人便上了京。奴婢瞧她说话得体,既然要装将军府的人,自然要瞧着像模像样的。”
“这个样子已经很好。”蒋阮笑道。
马车不远处,还站着一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衣也能穿出芝兰玉树的风景。此刻他淡淡望着排队领粥的人群,漂亮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深思。
片刻,他对身边侍卫道:“查查那妇人。”
“不是将军府的人?”锦衣一愣:“难道……谁会做好事留别人的名?”况且如今城中粮食稀缺,一天一碗粥,过去算不得什么,现在可不是普通的手笔。
萧韶不言,眼前却浮现起蒋阮淡漠的笑容,早在一个多月前她买尽京中陈粮,就是为的这一天?他直觉这事和蒋阮脱不了干系,但一个多月前雨才刚刚下几天,她如何知道会有一场洪涝?
将军府中
赵光坐在书房,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仍显得精神矍铄,五官生的方正凛然,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之人。
他的三个儿子都站在赵光面前,神色俱是十分严肃。
“郡公爷昨日下朝透了个风声给我,”赵光道:“八殿下准备开始对付赵家了。”
赵家三少爷赵元风性子火爆,道:“爹,咱们还怕他不成,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赵家也不是他一个皇子就能撼动的。”
“闭嘴。”赵光怒道:“郡公爷这么说,就是事情棘手。你滚边去,别给你老子添乱!”
“三弟,”赵二少爷赵元平生的白皙清俊,颇有些儒将的风貌,道:“宣离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朝中前几年不是他这边的人,多少栽在他手上?一般光明正大的手段,他可不会用。”
赵大少爷赵元甲叹了口气:“二弟说的没错,不过,八皇子怎么会突然想要对付赵家,五皇子如今还未肃清,咱们支持的是太子殿下,他怎么会贸然动手?”
“怕是准备大动干戈了。”赵光目光沉沉:“陛下保太子这么多年,凭八皇子的才智,恐怕早已看得出来。他是想将赵家拖下水。”
“那咱们怎么办?”赵元风不甘心的凑上来:“就任他这么算计?”
“郡公爷宁死不肯透露一星半点,”赵光叹道:“恐怕非同小可。”他话锋一转:“如今京中流民越来越多,洪涝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陛下又派了八皇子和李家治理水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赵光年轻的时候打过胜仗无数,对于危险有一种自然的敏感,那是军人的直觉。
赵元甲沉吟道:“毅儿这几日也这样说,城守备军多了一倍不止,京城怕要变天。”
正说着,突然小厮从外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道:“老爷,出事了!”
赵光皱了皱眉:“什么事?”
小厮口齿也伶俐,三两句便将话说了个一清二楚:“有人在城里施粥,一天一碗,却打着咱们将军府的旗号。”
“什么?”赵光“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此事当真?”
赵元风道:“不是吧?爹,这就是八皇子的主意?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赵光皱了皱眉道:“那人可认识?”
小厮摇了摇头:“府里的人去看过了,俱是不认识的。不过他们也没做其他事,只是施粥。”
“爹,要不我去看看?”赵元甲轻声问。
“不,”赵光摆摆手:“此事蹊跷,再等几日看看。”
可以肯定的是,施粥的人绝对不是他们将军府,对方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到底想做什么?是宣离的人还是其他人?如果是宣离,莫非留有后手?若说是其他,眼下能出得起这么多粮食的,到底又是什么来头,又想干什么?
无论如何,此事都不能轻举妄动。
赵将军放粮施粥的事情,当天便以风的速度传遍了全京城。一时之间街头巷口谈论的都是此事,八皇子府上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宣离“啪”的一声摔碎了手里的瓷杯,面上虽然还是含着温和的笑容,仔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