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晰的耳朵嗡嗡地想,他怎么可以狠心至此?当时的情况她打算解释给他听,他为什么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还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她的心如坠冰窖,软软地瘫坐到椅子内,“我肚子饿了,要吃饭。”茫然地抓起筷子挟了一大筷子的菜塞到嘴里,他怪她,这个想法一旦生根,心里不停地在淌血。
荀英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闭眼叹息了一声,曾经那个风姿飒爽的雨晰去哪了?不过她一直就是个任性自我的孩子,希望这一番话能让她幡然醒悟,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将军,京里来的消息。”铁五上来将京中来信递给他。
雨晰闻言,抬头看到他皱眉走出去,然后听到他吩咐道:“看好这里,不要让她走了。”
她苦笑出声,他千里迢迢地来找她,不是为了要负责,而是要确定她有没有怀孩子吗?然后如他所说的打掉?身体颤了颤,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她与他连一点牵连也没有,再说她也舍不得腹中这个血脉。
有些含怨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咬牙起身发出了一个暗号,想到幼时他虽不苟言笑,但对她的举止却是温柔得很,对,只要这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她的。
在楼下传信的荀英突然感觉到眼皮子跳个不停,心头突突地跳,不禁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抛下一句话,“就按我说的去处理,好了,顺带给真儿传信,就说我即刻就起程回京。”
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二楼,一把推开那道门,里面本来封死的窗户此时大开,春风从那儿吹进屋里,膳桌上剩下的是残羹冷饭,哪里还有雨晰的身影?
“该死,铁五,你是怎么看的?居然让这丫头无声无息地逃走了?”荀英咒骂了一声。
“将军,都是我不好,以为那道窗户已封死,她无路可逃,请将军责罚。”铁五跪下来。
荀英只是挫败地捶了捶窗边的墙壁,这丫头只怕再难逮住了,但是此刻他也不知道逮住她究竟意欲为何?成亲吗?那不可能,但是不成亲,找她又为是何因?
不管了,找到她的人影再说,本来他已将一切都理清了,但是这丫头还横出了这一杠子,让事情越理越乱,转身却是大步流星地出去,“追。”
带着自己人跑离了好一段路的雨晰,这才停下来,下马在溪边洗了一把脸,肚子里有些微疼痛,不舍地看了看那小镇的方向,摸了摸仍平坦的小腹呢喃道:“你也想爹吗?”
她那儿女情长的样子惹怒了一直不赞成她行事的白头师叔,只见他吹胡子瞪眼睛道:“楼主,你真要生下这孩子?长风那小子是硬心肠的人,你这样打动不了他的心……”
“我知道,但这是他的骨血,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可以心软,那面对自己的孩子还能硬得起心肠吗?”雨晰抱着一线希望地道。
“傻孩子,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身处庙堂,而你却处在江湖,你能舍弃这一切跟他?再说,你想要让他再与你混迹于江湖?这不可能,长风有长风的生活,他不同于我们。听雨楼是雨家的百年基业,楼主你怎可让它荒废……”白头师叔试图理智地分析给这个执着不悟的女孩听。
雨晰却道:“师叔,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十年了,你怎么可以要求我放开他?我放不开啊……”说到这里,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意,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白头师叔上前轻抚着她的头顶,知道这孩子其实也过得苦,虽说个性执拗了点,但却没坏心,“好了,孩子,别哭了。”
春风拂在身上有些寒凉,雨晰知道因为她的任性让楼里的人都私下里有怨言,但大家仍敬重她这个楼主,再加上师叔的从中调解,所以一切才能安然无恙。
怕荀英追来,她抹去眼中的泪水,再度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这回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下孩子。
她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长风的时候,那是父亲第一次带她出任务,经过了多年的调教,她并不害怕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这个连父亲都赞扬她。
“我的雨晰做得很棒。”父亲边咳边抚摸她的头表扬。,
那时候她就知道父亲已经病入膏盲了,只是为了她使劲地撑着,母亲死得很早,她已记不得母亲的样子,只知道她是个瘦弱的江南美人,一年到头吃药还多过吃饭,而父亲却是喜欢母亲的,可那个病弱的母亲却是生下她后没能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还记得她的手轻抚她的头发,看着她的大眼睛,“我的雨晰以后要怎么办?”
她理解不了母亲临终时的话,现在也理解不了她的担忧从何而来?
当她第一次看到被困在囚车里的荀英时,只看到这个比她大不少的少年充红着双眼,使劲地用头撞着铁做的囚车,身上戴着厚重的粗锁链,而一群身穿衙役的人却拿着铁棍打他,饶是这样,他的抗争也没有停下,并且越见疯狂。
她震惊了,他的头不痛吗?他的身子不痛吗?
当他通红的眸子看向她的方向时,两人对视上,但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意思,就像行尸走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