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好笑的啐了一口,骂道:“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吧!小心将军带会儿出来抽你。”
长矛一点也不生气,只垮了脸,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低声求道:“哎!好妹妹,你若是真心怕将军抽我,咱们就去那边说话儿吧?”
翠微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理他。
长矛又笑眯眯的凑过来:“好妹妹,哥哥我求你了。这几天我这牙疼的厉害,求你给我瞅瞅,看是针一下呢,还是弄点子药吃?”
翠微待要怎样,又怕真的吵到屋里的人,于是从荷包里拿了两粒丸药丢到长矛的手里:“今晚一粒明早一粒,去去你的心火就好了。”
长矛接过丸药来,笑嘻嘻的道谢。
此时屋子的门帘一掀,卫将军冷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长矛转身一看他家将军的脸色,暗叫一声不好,忙上前去躬身赔笑:“爷,奴才叫人准备了晚饭,正想来问一声,是不是送到这边来。”
“送这边来作甚?”卫章的声线冷且低,显然也是怕吵到里面的人。
翠微心里记挂着姚燕语便忍不住往门口扫了一眼,心想这两人难道闹矛盾了不成?可她一直守在这里,连一句高声都没听到呢,这是闹得哪一出?
卫章低声说道:“她睡了,你进去吧。”
翠微忙福身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啧!”长矛则轻声砸了一声嘴巴,摇了摇头。
卫章快步往外走,长矛赶紧的跟上去,行至院门外,卫章方冷声问:“你今儿都干什么去了?”
“回爷的话,奴才今儿跟李守备在一起,帮着他把那些药品都归了仓库。”
“闲的你!”卫将军生气的斥责,“李义溶有的是手下,还用得着你去帮忙?”
长矛低了低头,没敢说话。心想您又不让奴才们去军营,那咱们这二百多口子人总不能在这里吃白食吧?
不过卫将军显然也没心思跟长矛废话,直接吩咐:“你现在就带着人去伤兵营,看看卢桐广在做什么,就说我的话,今晚务必把伤兵营打扫干净!若是明儿还不能让你们姚大人满意,一个个儿自己去领鞭子。”
“是。”长矛大总管一听领鞭子,臀部不自觉的紧了紧。
第二日早饭时分,卫将军又亲自来看自家未婚妻,此时姚燕语已经梳洗完毕,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织锦官袍,宛如一轮皎皎明月,清泠明朗,又带着些冰冷的禁欲味道。
丫鬟们齐声向卫将军请安,姚燕语听见动静依然不转身。
卫章满不在乎的走到近前上上下下把心爱的姑娘看了一遍又一遍,忽而笑了:“这身衣服着实不错。”
“此乃官袍,自然不错。”姚姑娘淡淡的说道。
卫将军心情很好,也不用人请,自顾在胡床上坐了下来,说道:“以后叫她们照着这个样子多做几身家常的衣袍穿。”
姚姑娘翻了个白眼,懒得跟某人多说一个字,便转头吩咐翠微:“催一催早饭。”
翠微忙扭头看了一眼半夏,半夏匆匆出去,没多会儿便带着麦冬和香薷等人抬了一个食盒进来。
早饭是粟米粥,蒸饼和两样腌制的小咸菜。说起来这不是一般的苦。但此地严寒,根本没有菜蔬,就算有也早就在胡人洗劫城池的时候给弄光了。如今这咸菜都是宁氏给姚燕语带来的自制的。
卫章见了自然心疼,因问:“不是有牛羊肉么?”
姚燕语不说话,翠微有些为难的说道:“姑娘习惯吃点清淡的。”
卫章皱眉不语,心里却暗暗地盘算着这仗不能耗下去了。想她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两江总督府过的那是什么日子?恐怕人家家里三等的下人吃的也比这个好。
吃过如此简单的早饭,姚燕语没有半点怨言便带着人直接去伤兵营。
这次陪同的不是唐萧逸,而是换成了卫将军本人。
卫章自然是不想放过任何时间跟姚燕语呆在一起,但他现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有关战事的计划,他需要有思考的时间,而跟在姚燕语身边,他觉得他能够安静的思考。如果去了营地,反而满腹心思都要想她了。
姚燕语自然还是要按照昨天的顺序去看那些病人,但速度却比昨天快了许多。因为这些人基本已经不需要再施针了,姚燕语基本是看过他们的状况后叮嘱几句就走。
卢桐广和刘善修二人依然全程陪同。
卢军医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一对老眼圈儿都是黑的,姚燕语见了也有些不忍,便让他回去休息。只是卫将军来了,卢军医怎么敢去休息?连刘善修这个满心不服的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呢?将军府的人都来帮忙照顾伤员了,再加上国医馆里的那十六个医女一起动手,半天的功夫,给最低等兵勇养伤的最脏最乱的那片窝棚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将军府的人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些毛毡来,把透风撒气的窝棚四壁遮挡了一番,又弄了火盆在里面。现在窝棚里虽然还是很冷,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一千多小两千伤兵,姚燕语自然不可能每个都能亲自诊脉,不过她有言在先,但凡有性命之忧的人必须经她亲手医治。
只这一句话,便把伤兵营里的气氛给调动起来。重伤加上没有足够的药材以及及时的治疗,之前很多伤兵不过是在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