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儿子明白。”姚延意重重的点头,又朝着姚远之躬身道:“父亲多保重,儿子先回去了。”
姚远之站在风雪里,看着儿子策马离去不见了踪影才扶着姚燕语的手臂往回走。
帐篷有限,姚远之只得跟镇国公诚王爷挤在一起,姚燕语把父亲送进帐篷的时候,诚王和镇国公正面对面坐在毡子上喝热汤,见他们父女进来,镇国公忙招呼:“远之,来,这野鸡汤不错,来喝点暖暖身子,燕语也来。”
姚燕语送父亲去下手坐下,方躬身道:“谢国公爷,下官还得去看看那些伤患。”
诚王爷摆摆手,说道:“你一个人累死也忙不过来,歇歇吧,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人都交给他们去救治。”
“谢王爷体恤。”姚燕语又躬身谢过,才在姚远之的身边跪坐下来。
这种时候聊天,无非是绕着‘赈灾’二字,镇国公是个武将,不怎么懂这些,但云都城的安定却算是他的责任;诚王爷是参政王爷更是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更何况各国使臣还在;姚远之自然是能臣,虽然这一天一直没闲着,但对赈灾之事的几个要点早就在肚子里成文成条。
此时三位大臣凑在一起侃侃而谈,竟然忘了疲惫。这些事情并不难懂,姚燕语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并不时的给三人端茶递水。
第二日一早,丰紫昀带着弟弟丰紫昼,儿子丰少琛以及侄子丰少瑱来领丰宗邺的尸首时,想要来叩拜皇上,被镇国公以皇上累了正在休息为由挡驾了。又听说皇后娘娘病重,便请求见一面。大太监怀恩又打着皇上的旗号宣称后宫内眷不宜见外臣,也没见到。
丰紫昀便觉得十分不好,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怀着一腔悲痛带着老父亲的尸体叩谢皇恩后离去。
又过了两日,余震停止,大雪初晴,天地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燕王世子云珩带着一队护卫前来,回说皇宫里已经收拾妥当,请皇上回宫。
回宫的路上,丰皇后醒了一次,但听说老父亲在这次的劫难中去世,母亲病重人事不知的消息后,又一口气没上来,接着晕了。马车里,四公主心急火燎的叫人,却是一个粗使的宫女进来听命。四公主便没好气的问:“富春呢?”
那宫女回道:“富公公昨晚就出去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比母后的身体重要?!这天煞的狗奴才!”云琼骂了一顿,又吩咐宫女,“快去传太医来!不,把姚燕语找来!”
那宫女不敢多说,便跳下马车去寻姚燕语。
冰天雪地中睡帐篷,再加上怒火攻心什么的,皇上也病倒了,姚燕语身为皇上的专属医官,和太医院的张之凌院令一起在龙辇之中时刻不离的守着皇上。对四公主的召唤自然无从应答。
皇上回到紫宸宫,早有妃嫔们上前迎接服侍,最后在贤妃的吩咐下,诸位妃嫔都各自回去,只留素嫔和两个掌药医女在紫宸宫伺候。姚燕语给皇上施过针,高热退下,但皇上依然全身酸痛无力,精神也极差。
素嫔知道这是风寒过后的必然症状,也知道如何侍奉,便悄声跟姚燕语说:“皇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夫人且先请回,这里有我和几位太医便可。”
至此时,姚燕语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也有两天没见到卫章了。她心里自然记挂的很,便辞别了素嫔和两位当值的太医,匆匆出了紫宸宫。
王公贵族的房子几经风雨,年年修缮,经过这次劫难虽然也是十房九塌,但好歹还能有个安身之所,那些百姓们就不一样了,这些人现在不仅无家可归,连吃的喝的都没有了,更有半数以上不是死了爹娘就是死了孩子,总之基本没有一个家庭是完整的。
现在京城里一拨一拨的灾民就在大街两旁蹲着,四周还有灾民正往云都的方向逃奔。整个大云帝都简直是惨不忍睹。
诚王,镇国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早就劝说了皇上暂时让卫章回去当值,他跟恒郡王的事情过后再说。
姚远之则被皇上临时任命为赈灾总督察,让他全权负责赈灾事宜,并下令各部官员,但凡牵扯道赈灾一事,都必须听从姚总督的调派,若有不从,直接尚方宝剑伺候。
姚燕语出了皇宫的玄武门便看见一身戎装的卫将军立在青石铺就的街面上,身后白雪皑皑,头顶青天朗朗,寒风吹起他鸦青色的斗篷和战袍,露出墨色的及膝鹿皮军靴。整个人如一方稳固的塔,站在那里,任凭风寒雪暴,都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看见姚燕语出来,卫章抬脚迎着她走过去。姚燕语便不自觉地飞奔过来,忘乎所以的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抱之中。把身后宫门口那些铁血护卫给看的傻了眼,一个个黝黑的脸膛上泛起一抹血色。
“累坏了吧?”卫章紧紧地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锦丝冠下的墨发。
“唔,我身上都臭了,赶紧回去。”姚燕语忽然又羞涩起来,抬手推着他的肩膀。
“哪里臭了?我夫人就算是一年不沐浴,也是香喷喷的。”卫章低笑着吻了吻她红透了的耳垂,一弯腰把人抱起来往那边停靠的马车跟前走去。
尽管早就彼此报了平安,但当姚燕语真的回到将军府看到那些时常在自己跟前打转的家人们时,依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长矛带着前院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