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果然什么都招供了,从丰皇后为何要挑拨大云朝和倭国的关系给倭国使臣下毒开始,到她为何要丰家尽快处死代号为‘十’的高黎族三王子为止,云琨和卫章问什么他说什么,老老实实,一点也不敢炸毛起刺。云琨让他签字画押他也听话的很。
弄完一切之后,富春方哀求的叫了一声:“姚院判!你可以把我胳膊上的那什么拔了吧?!”
姚燕语轻笑着扬了扬下巴,说道:“把他眼睛上的布条扯了。”
旁边有人上前去扯掉了富春眼睛上的黑布条,富春摇了摇脑袋炸了眨眼,便侧脸看向自己的手臂——注射剂的针头还留在他的胳膊里,只是玻璃管里的血早就凝固了。
没办法,这屋子太冷了,那么细小的玻璃管里的那点血其实没流多久就被冻住了。而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却一直在,富春循声望去,但见刑讯房一角的屋顶上正在往下滴水。
因为地震的缘故,刑讯房的屋顶有些裂了,裂缝下高高架起了一只火盆,微弱的炭火靠着屋顶的裂缝,便有积雪的融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清脆的很。
按说,那边滴水的地方跟富春离得并不近,凭着富春这老江湖的听力,这点远近距离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只是,他的胳膊始终微疼冰冷,而且一开始也亲眼看见自己的血正一滴一滴的流出来,再加上他之前已经经过严刑拷打,身体再强也是肉长的。
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那点负隅顽抗不过是一层窗户纸。姚燕语让人蒙住他的眼睛,把刑讯房里只留下他一个,让他在万分的寂静中听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让他情真意切的感受着死神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笑。那层窗户纸自然被轻而易举的捅破。
当云琨听姚燕语解释完之后,抬手弹了一下富春画押后的供词,叹道:“夫人你是笃定了这货怕死,是吧?”
“其实很多人不怕死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么多痛都受得住,等那一瞬间必定不难。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所以他们不是不怕死,是不怕快死。”
“精辟!”云琨笑呵呵的挑起大拇指,又悄悄地对卫章眨了眨眼睛。
卫章揽过姚燕语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先回家,我跟世子爷进宫面圣。”
姚燕语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说着,又朝云琨点了点头。
云琨看着姚燕语上车离去,方抬手拍拍卫章的肩膀,低声笑问:“显钧,有这么个夫人,你晚上能睡着觉吗?”
卫章轻哼:“世子爷操心太多了吧?”
云琨哈哈大笑,抬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直奔皇宫的方向策马而去,卫章也接过马缰绳来疾驰跟上。
却说姚燕语从锦麟卫督抚衙门出来后看着天色不早,便不再去国医馆而是打道回府。她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离京,今晚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怕是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于是姚夫人的马车匆匆穿过冰冷的大街直奔辅国将军府,却没想到在自家门口被一家老小给拦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跪在这里做什么!”赶车的田螺从车辕上跳下来,生气的问那跪在马车跟前的一家子。
“请问这是辅国夫人的马车吗?”为首的老者颤巍巍的问。
田螺皱眉道:“你们是不是无家可归?将军府是收留老弱病残,你们直接去找管事的就可以了。不必跪在这里找夫人。”
“这位爷您行行好!小老儿不是来求收留的!小老儿是来求医的!”老头说着,便跪在地上磕头。他身后的一个婆子和两个半大小子及一个小姑娘也跟着磕。
田螺忙道:“你求医直接去国医馆衙门吧,我们家夫人发话了,国医馆里给灾民看病不要钱。还管饭,你们快去,这会儿功夫过去还能赶上晚饭。”
“我儿子的手除非夫人亲自医治,否则就得废了!老汉一家就靠这点手艺养家糊口,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手艺啊……这手废了,这手艺就断了啊……”老头一边说一边哭,一边连连磕头。
那可是真磕头啊,青石铺就的地面被磕的砰砰响。姚燕语在马车里便坐不住了,抬手掀开车窗帘子吩咐田螺:“先把人带进府里说话。”
田螺答应一声,招呼着老汉一家跟着进了府门。姚燕语下车,那老汉也不敢上前来,只带着一家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姚燕语看着那一家子衣衫褴褛的样子,自然心软,只吩咐田螺:“带他们进来吧。”
“好嘞!”田螺躬身领命。
进了二门至春晖堂偏厅,便又阮氏和苏玉蘅两个人迎了出来,姚燕语便诧异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玉蘅红了眼圈儿,握着姚燕语的手说道:“我们听说姐姐明日要离京去济州,所以早早的过来帮姐姐收拾行李。”说着,她那眼泪又珍珠断线般的落下来,“我想跟姐姐同去,一路上也好照顾姐姐,无奈我这身子不争气,将军也不许……”
阮氏便劝道:“你自己受了风寒,身上的热还没退呢,夫人这一去便是二百多里的路程,可没办法照顾你。”
姚燕语也笑道:“贺嫂子说的是,你在家里好生养着,替我把府里的这些琐事打点好就算是帮我了。我去济州是救治灾民的,倒是你又不懂医你又不懂医术,跟着去做什么呢?”
苏玉蘅又叹自己无用,贺夫人又劝她。一时香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