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徐氏自个儿没料到,就是苏丽言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些人留下来,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滑头的元海家的那位许氏,这位一向精得跟抹了油似的,这会儿却不知是傻了还是怎的,竟然站在人群中没动,并冲她讨好的笑,苏丽言眉头皱了皱,接着又笑了起来,捏了帕子搌了下额头:“许嬷嬷也要跟我走?”这位许氏一开始就是徐氏的人,因得罪过她还被收拾了一通,却没料到这会儿她竟然愿意跟着自己走。听苏丽言问话,那元海家的忙典着一张笑脸走上了前来:“奴婢自然是愿意跟随三,夫人与郎君一块儿走的。”她心里是打着好算盘,如今徐氏不得看重,连带着自己家男人也跟着消沉了好几年,全是靠了她在苏丽言院子里当差,拿的俸银不错,才撑到如今。
元家是个什么样子,她心里是清楚的,大老爷与二老爷是这么一个德性,歹竹也没能生出个好笋来,大郎君与二房的两位郎君也是个贪花好色的,还给元府惹了这么大长远祸,指不定哪天连天都敢捅了,到时留在元家,若是惹了天大的祸事儿,自己一家子保不齐也要被连累。而那大房的二郎君虽然瞧着倒还好,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说句不好听的,能熬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万一哪天一命呜呼了,元家人都这副德性,落败是迟早的!而三郎君则不同了,三郎君本人洁身自好,平日瞧着就奋发向上,对女色一事看得淡,又专心读书,再者苏丽言又是出自盛城苏家,苏府别的不多,银子多的是!
如今苏丽言与元家闹翻了。元家又做得太过,苏老太爷就算是能对元家狠下心,也不会对自个儿的孙女儿与孙女婿狠下心来,瞧三少夫人满当当的妆枢就看得出来,到时扶持一把,她样这样的小人物,就足够躲在苏丽言夫妇这样的大树底下乘凉了。做下人的,到哪儿不是做?可也要有眼光,跟着一个有前途的主子,元家眼瞧着不成了。她要是不想往高处走,也绝不敢将身家性命赌在元府等人身上的。元凤举等人今日敢打县丞家的公子哥儿,这回赔了钱。下回他们就敢打知府老爷家的少爷了。元海家的听到分家的消息时,心里早就已经琢磨开来,午膳也没用,就连忙让人盯着厨房,回自己家与男人儿女商议了一下。全家都决定跟着苏丽言,这会儿见到院里人都走了,元海家的心里可高兴坏了,这不正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来了么?
因此苏丽言这话一说出口,许氏那眼珠子滚动了两下,一下子就跪在了苏丽言面前。唱作俱佳道:“奴婢侍候您这些年,哪里舍得与夫人您分开,还求夫人不要嫌弃奴婢笨拙。带奴婢一家子走吧!”苏丽言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厢徐氏看清说话的人时,当下脸色就气得铁青,大声喝道:“许氏,你丈夫都是元府多年的老人儿了。不念元府恩德,难道今日还敢背叛元家不成?”她实在是气得不轻。这元海以前也算是跟在大老爷身边的一个小管事,许氏也算是她身边的人,当初许氏与元海这门婚事,还是她点了头的,今日谁留下来徐氏都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苏丽言有银子,就算是能收买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她却没料到连许氏也离弃自己,非要死心踏地跟着这臭丫头!
许氏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不屑徐氏,满嘴的恩德,做的事情却全是坏了心肝儿的,这会儿却又与自己说这些,当初她被派到苏丽言院子,替徐氏做事时,徐氏可没料理过她的死活,如今倒是提这些,她心里不满,但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来:“望元大夫人成全!”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心迹,徐氏气得身子发抖,却是拿她无可奈何,如今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到了苏丽言手上,元海家的又再算不得元府的人,自然由不得她拿捏,但徐氏还是觉得不甘心,倒是突然想起一事来,冷笑道:“你要走自走了便是,便你丈夫儿女可是还在元家,卖身契亦是我这儿的,你可别做了事后悔,惹了我不快!”
显然她这句威胁的话正点到了点子上,元海家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眼里透出哀求就看向了苏丽言。苏丽言微微笑了笑,看徐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轻笑了两声,细声细气道:“大夫人,妾身的祖父与县丞大人似有私交。”她话一说出口,徐氏脸色铁青!刚刚才威胁元海家的,如今就报应到了自己身上,她心里气了个半死,恨不能将苏丽言咒死在眼前,但苏丽言这话她又不敢去计较,苏秉诚老而不死,又在盛城极有声望银两,与县丞认识估计是真的,若是苏丽言这贱丫头到时背后说上几句坏话,恐怕自己这些家底还不够掏!一想到这儿,徐氏恨得牙痒痒的,一旁王氏也是着急万分,看徐氏已经气红了眼,深怕她理智全失之下做出一些事情难以弥补,因此皱了下眉头,捏了徐氏一把,小声提醒道:
“大嫂,苏家是地头蛇,不宜得罪,不若放了元海家的离开就是,不过是些奴才秧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徐氏一口气堵在胸口,生生的疼。她并不是舍不得几个奴婢,但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可徐氏到底还未失了理智,知道王氏这话说得有道理,这会儿苏丽言与元家无关系,她就是想拿捏都没法子,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却是无端的想到余氏那一张阴冷的脸,当时说出让自己不要后悔的话来,现在果不其然,她当真是后悔了,若是不断得这么彻底,如今这苏丽言照样得在她面前讨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