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丽言说了这么一通,就算她姿态摆得再低,却也是更让元家众人心里不喜了,不过是一个商户丫头,要是换了以前,就是做梦美了她也没资格嫁到元家来,如今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家元三郎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好孩子?在京城时多少贵女对他倾心不已的?如今配了个苏丽言,这丫头竟然还嘴皮子刁钻,说得一干长辈下不来台,当真是个不孝的!
太夫人的脸色不好看,大老爷的脸色则是更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眼睛里冷气盘旋,看着苏丽言的目光满是嫌弃,他一个大男人,当家作主惯了,如今被个小丫头用话挤兑,不止是颜面挂不住,连他一向高傲的自尊心也受不了,如果当初上位的,并不是今上,而是他拥护的皇子,如今怎么能轮到苏家这样一个小丫头在他面前放肆?这苏秉城就是跪在地上,他也不会多瞧他一眼!
大老爷脸色难看,一下子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大步往外头走去。他一走,二老爷元正斌也自觉尴尬,给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接着也站起了身来,也满脸不快的往外走,二夫人寻了个借口,带着一众儿子儿媳也跟着退了出去。屋子里就留了除了大老爷之外大房的人,苏丽言心里冷笑,偏偏脸上还露出惶恐之色,抬头眼睫毛已经沾上了湿意,怯生生道:
“太,太夫人,可是孙,孙媳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公公和二叔他们心里不痛快了?”
太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出不来,她说错了话,她说错什么话了?那每个字儿拆了来看,都挑不出一丝的错处儿,可她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元家众人心里难受,尤其是大老爷脸面挂不住,但这话能说吗?元家虽然说得好听还是官宦人家出身,可如今与以前不能相比,靠了苏家帮助,这是事实,他们自个儿不说,不想承认,可不代表这事儿就是假的。这丫头拿话戳了元家人的心窝子,偏偏还一脸无辜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承认了可不就是代表元家人小器?得了好处偏还要来卖乖,这样的事儿做得,却是承认不得!可如果说她没错,不就代表元家人错了?太夫人只觉得自己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恶心想吐出来,偏偏又自觉这动作失了官家老太太的面子,有心咽下去吧,这苍蝇的滋味儿可不是猪瘦肉,可没那么好吞下去的。
“嗯哼……”太夫人心里不痛快,脸上自然就显露出了几分,当年她是左相夫人,一时京中风光无两,就是许多没有实权的皇亲贵族,哪个看到了她不也要唤声老夫人?多年的老夫人生活,尤其是元老相公去世之后,元家就她一人独大,就是有再多的心计,这样的情况也用不上,再加元家经此一事地位大降,她如今掩饰脸面上的功夫,倒是不如以前能忍得住了。
“你今儿过来这是做什么的?”心里不满,说话的语气也维持不住早上时的慈祥爱护,反倒是脸色黑沉了几分,语气颇有几分冷意,目光中的嫌弃也带出了几分。
苏丽言嘴角弯了弯,倒是觉得老夫人装模作样的,倒不如现在直接表现出对她的厌弃来,反正她再怎么装,也不过就如此了,何不正大光明的,撕破了脸,她就是要收拾自己出手,可不也是随心了些?还用得着想那些妖鹅子!等到老夫人沉不住气了,不再背地里使绊子,她才好出手应付,反正她有张良计,自个儿也有过墙梯,不会总是被动挨打,偶尔也要让她们消停些才好。
“孙媳是过来侍候太夫人和婆婆用膳的,这……”苏丽言说完,看着大堂里空荡荡的,没半张桌子,更没闻到饭菜的味道,有些为难道:“莫不是厨下的人今儿偷了懒儿?到如今竟然还没摆桌子送饭来?孙媳儿刚嫁到元家,还有很多地方不懂,还请太夫人和婆婆教媳妇儿,下回也得记着不能说话犯了公公忌讳,连晚饭也没用,就出去了。饿坏了公公,可当真是媳妇儿的不是了,媳妇儿过会儿就吩咐厨下,让他们给准备了东西,完,还极愧疚的看了太夫人和大夫人一眼,只是意料之外的,竟然对上元凤卿冷淡得幽黑的眼,看着她时,一丝晦暗莫名的光彩一闪而过,苏丽言心里一凛,姿态表情更是做得足了些,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来。
太夫人如果只觉得刚刚一口气鳖在胸口下不来的话,此时却是觉得怒火与难堪同时在胸间翻滚了,这人姿态是摆足了,看起来真真跟关心长辈,尽心为孝,誓要做好媳妇儿本份的新妇,完全可以当作儿媳典范了,如果是平时,太夫人碍于面子情儿,可是会夸奖她一句会做人,但如今,他们都早已经用过饭了,这还要怎么说?这姑娘又用自己和二儿媳妇之前说她年幼不懂规矩的话来堵了自己的嘴,又要怎么责备她?
不提吃饭不等她的事儿,反倒是故意装出不明白一般,明眼儿人都知道,到了这个时辰,大厅里还没摆桌子,没上饭菜,这肯定就是已经用过饭了,谁家还在等着厨下送菜呢?这丫头是当真傻的,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从刚才到现在,太夫人就是老得糊涂了,也能看得出来这苏氏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说她这话真是有感而发,她就是脑子抽筋也不会相信,如此一来,只能说明苏丽言倒当真是个有心计的,也不知道这苏家怎么养出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太夫人心里生出警惕,心思疾转,她脸上就已经带了笑,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大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样丢脸的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