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兰早已经冷汗淋漓,语不成句:“太太恕罪……求太太恕罪……”
“回老爷太太,”锦衣截断了她的话,“并不是锦兰有意隐瞒,而是当时她并没有看到。”
“一派胡言!”杜夫人看向锦衣,怒道,“她要是没有看到,为什么要阻拦你说话?!”
锦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心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锦衣为什么要说谎。
锦衣打起精神,稍加思量后回道:“当时,我和锦兰两个人遵照姨娘的吩咐,去厨房传达了让备莲子糕的事情后出来,半道上锦兰说有事去找她表妹一下,让我在路上等她,她就去了太太屋里。等她回来找到我的时候,表小姐已经被救起,人也不见了。我虽然跟她说了有人落水的事情,但是因为我当时并不认得落水的人就是表小姐,所以锦兰说既然人已经救起,还是先去禀告姨娘,她说我们是下人,不能越过了姨娘,就算要禀告太太,也应该让姨娘禀告。其实锦兰也是为了遵照规矩办事而已,还请老爷太太饶恕她。”
锦兰这才明白过来,锦衣是在为自己一力隐瞒开脱,原先胆战心惊地害怕锦衣和盘托出的心情立时为之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满心对锦衣的感激之情。
杜夫人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找不出她言语当中的一丝错处来,只得暂且作罢,她看了杨氏一眼又问道:“那么你们回去后对你们姨娘回禀了此事,你家姨娘怎么说?”她抓不到丫头的错处,正好顺藤而上,把矛头指向她们的主子。
杨氏一听到这,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她当时让锦屏打发两个丫头去了厨房后,便因为感觉疲累而到床上躺着去了,并没听说两个丫头有来回禀什么话。但是这丫头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再说没有回禀自己,岂不是立时就要惹恼太太,将她们论罪。而她要是为求自保,当场谎说回禀了自己,那么太太必然会说自己是有意对她隐瞒不报,到时候这件事若真是和云儿有关,那自己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这蓄意包庇之罪是坐定了。她心里直打鼓,却见锦屏立在身后,悄悄捏住了自己的手,她知道锦屏是在为她鼓劲儿,转头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正当厅上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锦衣的下文时,却听锦衣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请老爷太太治罪!”
“你犯什么错了?”杜老爷问道。
锦衣道:“当时锦兰有事要忙,交代奴婢去把这事回禀太太身边的锦屏姐姐,谁知奴婢一时大意,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请老爷太太治罪!”
杨氏心头一松,锦兰更是打心眼里感激锦衣的一再回护,她不但回护了自己,还回护住了自己的主子,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丫头,想到这里,一直被吓得忘记掉泪的她悄悄转头看了一眼锦衣,感动地流下泪来。
杜夫人泄了气,看来是找不到杨氏的差错了。她转念想到杜云和,心里就来气,平时就不务正业,尽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如今看来,害芳儿的不是他是谁?以前小错小咎,也就算了,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不能放过了他!今天的事态自己早就有了安排,看他这回还能躲得了?于是她缓和了脸上不悦的神色,转而温和地问锦衣道:“丫头,你不认得那几个袭击表小姐的人,那也难怪。但若是那几个人走到你面前,你可认得?”
锦衣依旧低着头,说道:“要是见面,奴婢想来是认得的。”
“很好!”杜夫人命她起来道,“你现在可以看看这厅上的人,看看其中有没有袭击表小姐的人。”
锦衣奉命起来,想着要抬眼面对这么多目光,心跳又开始加速。尽管难免胆怯,还是硬起头皮转过身子,抬起了头。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微微发颤,赶紧调顺了呼吸,抬起眼帘,一个个地看过去。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长得普通的,长得俊俏的,但没一个是。
她的目光从一侧转到另一侧的时候,忽然心头一跳,对上了一双清澈沉稳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还隐隐藏着些许关心的色彩,这就是那双能摄取她心魄的眼睛。当四目相对,她赶紧收摄心神,垂下了眼帘,努力掠过了杜云柯,又一一看去。目光投向门口时,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丝织锦袍的公子哥儿同大管家踏进了厅门。
锦衣脱口而出道:“是他。”她用手指向正跨门而入的杜云和。厅上众人见她当面指出来,都不由一愣,已经有人压低了嗓音小声议论起来。杜夫人嫌恶地看了一眼杜云和,鼻孔里轻嗤一声。
杜云和本来为了这件事,早已经跟几个心腹小厮串好了口供,如果这件事闹大就死不承认,并且听到老爷太太要聚合下人问话的风声,怕几个小厮说漏了嘴,遂把几个小厮也藏了起来,以腿病复发的借口把来请他的人挡了回去。没想到老爷太太又出动了大管家,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一进门就见锦衣指着他,听她的口气应该不是好事,他一个箭步上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少爷指指点点!”不由分说,重重地在她身上一推。
锦衣一个趔趄,身子直往地上栽。“砰”地一声,额头磕在椅子脚上,鲜血登时溢了出来。她脑袋“嗡”地一声,随即感觉一双手搀住了自己。她转过脸,看到的竟是大少爷,才明白自己是磕在了他的座椅上。她被杜云柯扶起,脸上一红,等站稳身子,慌忙抽回了手臂。随即又转头看向杜云和,想起他自称少爷,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