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像话本故事里那样,一个金陵世家子弟,在成都游学时迷上了雅妓雪魄,为她一掷千金、为她争风吃醋和官家富商子弟打架、为她逃出书院,学川剧变脸绝技,扮成低贱的优伶,只为博得她一笑……。
雪魄果然在半年后迅速窜红,成为炙手可热的清倌人,有着“薛涛再生“的美名,雪魄出入各种官宦权贵云集的场合,甚至连蜀地藩王府都有雪魄的影子,她为许三叔收集各种情报。
人们都说“平生不识许承曜,妄称纨绔也枉然”,雪魄却知道,三爷的纨绔只是假象,这样的一个男人,背后肯定是在做大事。
雪魄永远都不知道,她提供的情报扳倒了位高权重的四川布政使、成都那位藩王车驾坠入悬崖绝对不是意外,是因藩王里通北越和缅甸,意图谋反在西南自立,皇上下了密旨命许三叔暗杀之,造成坠崖假象……。
许三爷果然没有食言,他回京之后,派人将雪魄秘密赎回,摇身一变成为永定侯府三房雪姨娘,许三爷说,只要你恪守本分,我保你一世富贵。
蜀地三年默契的合作,雪魄以为自己会在三爷心里能有所不同——至少她觉得他和其他男人是不同的。
可是到头来,自己也是被他豢养的一只锦鲤,哪怕再美,也只是一只锦鲤而已,他的目光不会为她停留半分。幸好,自己这只锦鲤还有其他用处:潜在永定侯府,辖制丁姨娘,监视永定侯夫人和侯府各房的动作。
等夫人进门,自己就算完成了差事吧,安安心心做一个本分的姨娘,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如果那位夫人能够容人的话。
如果夫人善嫉,执意赶自己出门,到了那个时候,三爷能否信守承诺,保自己富贵一生呢……?
雪魄不敢肯定,因为三年前皇上封三爷为顺平伯后,赐了积水潭的宅子,三爷命人修整房子,修好之后却迟迟不接她和丁姨娘进园子,三爷说,在夫人嫁过来之前,谁也不许进去,就连永定侯夫人提出去宁园逛逛,也被他一个冷眼瞪回去了,可见三爷对夫人是十分用心的……。
正思忖着,丁姨娘说道:“前日我派子衿老子娘去积水潭宁园,想去打听打听府里是什么样子,你我姐妹两个将来住在那个院子里,妹妹你猜怎么着?那守门的连进都不让去瞧!子衿老子娘说她是我的人,守门的干脆说他只认伯爷和未来的伯夫人!”
“子衿老子娘这么一说,我心里就难受的慌,妹妹和我在侯府都算是小主子,那些体面的管事妈妈都不敢给咱们脸色看,宁园是伯府,居然连个看门的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妹妹你说,等伯夫人过了门,咱们姐妹两个还能有什么活头?!”
丁姨娘笨了八年,居然突然开窍想到挑拨煽动、借刀杀人这个法子了?雪姨娘心眼一动,恐怕又是侯夫人在背后给丁姨娘出主意,想拿自己给即将过门的伯夫人试刀呢。
雪姨娘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有担忧之色,轻叹道:“咱们做姨娘的,身家性命都把握在正室夫人手里,不服又如何呢?”
丁姨娘不服气道:“颜家那位宋姨娘也是做妾的,她能混到今天,我们也能!”
雪姨娘笑道:“姐姐说的是,将来生了一男半女的,也算熬出头了。”
丁姨娘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人说,宁园有些人瞧着眼熟,好像就是颜家的旧仆呢,真是太没规矩了,夫人都没过门呢,先把丫鬟和陪房送过去了。”
这个人,恐怕又是永平侯夫人吧。雪姨娘寻思着要将此事禀报给三爷知晓,宁园肯定有侯夫人安插的钉子。
雪姨娘面上做惊讶的样子,“果真?这话不能乱说的。”
“千真万确!”丁姨娘笃定说道:“里头有个颜色极好的丫鬟,还有个黑似炭的丫鬟,我听人说,那两个就是以前近身伺候颜家九小姐的,这两个丫鬟在颜府被抄家时,先是被三爷的亲随买下来了,后来皇上赐给三爷积水潭的宁园,那两个丫鬟就去了宁园当差,如今都拿着一等大丫鬟的分例,谁都不敢得罪她们。”
“哦?怕只是长的相似吧,哪有那么巧的。”雪姨娘面上装迷糊,心里却在想:生的极好的那个丫鬟,会不会……。
丁姨娘说道:“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里只是巧合?妹妹,你说会不会咱们三爷早就和那位颜家九小姐暗通曲款?”
雪姨娘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无人,低声道:“你作死啊,污蔑未来的伯夫人不说,还辱了咱们三爷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三爷和那位九小姐是皇上下旨赐婚的,谁要是从中作梗,就是抗旨不尊!”
丁姨娘呐呐道:“我还以为妹妹你什么都不怕呢,横竖咱们爷是宠你的,夫人进了门,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雪姨娘冷冷的看了一眼丁姨娘大红猩猩斗篷,“看在我们姐妹相处八年的情分上,妹妹提醒姐姐一句,您这斗篷可别再穿出来了,做姨娘的,那里配穿大红。”
丁姨娘留恋的看着身上温暖的大红色,喃喃道:“这件大红猩猩毡,是八年前表姐永定侯夫人送给我的,那时表姐刚刚把我从老家接过来,原本——原本是要给三爷当正室的,却没想,三爷说,奔为妾……。”
第三日,永定侯夫人发现自己安插在宁园的眼线没了,到了下午,两个眼线都被全须全尾的送回来——只是都没了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