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玉儿放走之后,红衫军就开始往午门外的空地上泼油,泼的是那种燃烧性能很好的猛火油,看到这个情景,代文龙忍不住问刘子光道:“大帅,精炼火油挥发性强,泼下去一会儿就点不起來了,不是浪费么。”
刘子光赞道:“小伙子不错,都知道挥发了,学堂沒白上,你看好了,一点不浪费。”
果然,大玉儿回去还沒有一刻钟,大队清军又來攻城,等他们扑到午门下,一支火箭射过去,门前便燃起熊熊大火,无数人影在火光里凄惨的嚎叫着、翻滚着,惨况堪比阿鼻地狱,吓得后队清军再不敢向前。
好不容易烧完了,留下满地焦尸,空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饶是双方都是百战老兵,也不免心惊,这仗真是越打越残酷了。
但是清军并沒有被吓退,等火焰熄了,依然猛扑过來,火铳弓箭开路,后面是云梯兵和健锐营,仿佛根本不知道恐惧似的,但是这种不讲策略的蛮干与送死无异,清军前仆后继倒在午门外,尸体叠着尸体,每个人都是前胸中弹,但依然潮水般的涌过來,搞得红衫军们都成了机械性的射击了,连瞄准都不用瞄准,随手一铳就能打到人。
清军一连冲了半个时辰,至少留下了五千具尸体在午门外,连续的射击使得红衫军的弹药很快紧张起來,士兵随身携带的弹药都打光了,现在已经开始使用后备弹药箱里的存活了。
刘子光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他看到这些死掉的清兵都是下五旗和汉八旗的兵,真正的上三旗精锐反而不出动了,这种打法虽然笨拙,但是确实有用,人海战术既能消耗敌人的弹药,又能打击敌人的士气,试想谁面对这样悍不畏死的军队不得胆寒啊。
红衫军也不例外,即使大家都是杀人如麻的精兵,见到这种情形也觉得匪夷所思,清军这是拿人命往上填啊!照这种打法,早晚尸体会堆的和午门一样高,不用云梯他们也能爬过來了。
那些绿扁帽的西洋兵们,已经接受不了这种残酷之极的东方战争模式,一个个表情极为痛楚,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愤懑和恐惧,刘子光知道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但是现在必须坚持,坚持过去就能得以升华了。
沒有人责怪刘子光为什么放走那么好的人肉盾牌,因为大帅自有他的安排,不必和每个人交代,更沒有人抱怨被清军团团包围,打得这么艰苦,因为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这个信条早已成为他们的口号了。
康熙铁青着脸站在端门上,背后跪着几个都统、参领,这些人实在不忍心再这样打下去了,苦苦劝谏皇帝换个打法,可是康熙听了皇祖母一番话之后,铁了心要攻下午门,他下了死命令给下面的人,就算打光最后一个人也要上,就是拿尸体堆也要越过午门,已经有两个佐领因为怯战被康熙砍了脑袋,但是依然有人冒死进言。
康熙皇帝今年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有这样一颗坚韧的心也不容易,午门外的焦臭味和满眼的血红刺激着少年的神经,他的太阳穴不断的跳动着,每一次的倒下、每一次的牺牲都让他心痛不已,可是这个时刻不能停,一秒钟都不能停,只有用千千万万的血肉之躯才能抓住这次机会,歼灭这个大清最强悍的敌人,只有干掉了刘子光,大清才有出路,满人才有出路,这是皇祖母告诫他的话,康熙本人也这么认为,他甚至觉得刘子光真的是上辈子就和爱新觉罗家有仇,今生特地來寻仇的。
负责主攻的是下五旗的部队和绿营兵,皇家直接掌控的上三旗部队则在养精蓄锐,等明军的弹药耗尽之后再投入这支生力军,这种打法自然遭到各位旗主的反对,但康熙心意已决,沒有人能够撼动帝王的意志。
稍停了片刻,清军再度发动进攻,这次规模更大,从四面八方开始合围,十八丈宽的筒子河也拦不住他们,硬是顶着炮火的轰击架设了浮桥,然后依然是云梯兵、弓箭手,玩命地上。
防线扩大,红衫军的兵力立刻紧张起來,千把人防守方圆一千三百丈的紫禁城捉襟见肘,若不是兵器犀利,城墙高大,连片刻都守不住。
火铳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扔光了,猛火油用完了,炮弹也只剩下最后几颗了,午门前的尸体真的快堆到城墙这么高了,清军也杀红了眼睛,连盾牌都不拿,直接挥舞着长刀踩着尸体冲上來,红衫军则挺着刺刀迎过去,两军开始血腥的肉搏战,到底还是红衫军技高一筹,一个反冲锋将清军压了回去。
一个浑身血迹的都统跑到康熙面前禀报:“皇上,又打光了三个营,死了三千多兄弟,再打下去我们镶蓝旗的人就打完了。”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焦躁和心疼,但是康熙却不为所动,道:“朕不要数字,只要午门,哪怕打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朕打下去。”
都统给康熙磕了三个头,领着残兵再度冲了上去,片刻之后,康熙通过千里镜亲眼看到这名都统倒在了明军的刀下,放下千里镜,康熙的心在滴血,他也不忍心将这些健儿的生命白白往里填,但是打仗必须有人牺牲,镶蓝旗的人不死,也会有其他旗的人死。
巨大的牺牲终于换來了成果,明军的弹药已经打光了,火铳加上刺刀远沒有长矛那样好使,两军的武器对比终于发生了逆转,康熙一挥手,养精蓄锐已久的上三旗部队终于出动了。
望见又一波敌人压上來,疲惫的红衫军士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