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千想万想,谁也没想过青玉的婚事会落到谁的身上。
就算沈四海偶尔脑中划过晓陆这个人,也只是摇头叹息。他实在配不上青玉,不是说他身家不够好。若是按俗世来论,晓陆的家底、家境,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好人家,但青玉性子要强,为人强势,这几年就越发的不让人了。她爱说爱笑,起码得找个能说得上话的吧?
可晓陆,一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口吃,为人又不擅长交际,平时总是闷个头,不像个会做事的。若不是靠着家里给他盘了个书肆,他能不能养活自己还真是个问题。
沈四海在挑剔晓陆的同时,完全没想过,晓陆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其实和他身上的缺点是一模一样的。
晓陆和青玉这几年其实一直有往来。
没办法,城里就那么大,低头不见,抬头总能见到。况且青玉平时也爱逛个书肆,替自己或是替陈先生挑几本书,不见的几率是极低的。
晓陆待青玉一如既往,总是那样宽和、宽容。青玉和任舒啸的事,城里人了解不多,任夫人把此地的产业卖的卖,了结的了结,也早就带人回了京城。就算偶尔有人风言风语,晓陆也只当是流言。
任舒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青玉如何,晓陆能看得出来,但青玉是个什么性情,他自认还是有几分底的。她太天真,太纯朴,压根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的率性行为、言语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就算流言是真的。晓陆也只是替青玉惋惜。她完全是白白的枉担了虚名。
不过晓陆也是心有芥蒂的,就算他再装的不在意,可还是会觉得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怨怼。上次提亲,无果而终。他原以为,自己和沈四海是见过几面的,不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况且他与青玉也算是熟识的。
也不过是他以为而已。其实晓陆很想的开,抛却家世来看,他自认对青玉只有仰望的份。青玉人生的漂亮,性子洒脱。又聪明伶俐,富有才华。
可看他呢。人生的普通,个子又不太高,性子沉闷,连囫囵话都说不了几句,绝对达不到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地步。
种种种种,使得他在青玉面前。往往只能做个乖巧的听众。听众而已。连嗯,啊,哼。哈都不必一一奉上。每每看见青玉眉飞色舞,神彩飞扬的在他面前说起书院里的学生们的时候,晓陆就觉得这天底下最美的,也不过就只剩下眼前的青玉一人而已。
青玉的亲事一直耽搁着,到最后几乎是无人问津,晓陆也好不到哪去,他甚至要比青玉还大上两岁。
先时给他提亲的人一点都不少,几乎踏破陆家门槛,怎耐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家境贫寒的,陆父、陆母瞧不上,生的平头整脸,太过普通的,晓陆瞧不上。在他心里,他未来妻子的性格、性情,只有青玉。无形之中他总要拿旁的女子与她比较。不是太沉闷,就是太呆板,眼睛再大都没有青玉的明亮……
陆家二老叹气叹的头发都要白了,可不管怎么耳提面命,他总是那个样子。你说,他听的很认真,可转过头来把人姑娘领进家,他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掉过脸就对人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
娶媳妇是给他娶,自然要娶个让他中意的,否则夫妻不睦,鸡飞狗跳,也是一家人都不得安生。况且,晓陆的妹妹陆晓嫣如今也有十六岁,年纪也不小了,几乎同样是高不成低不就。
不说两家四个老人着急上火,抓心挠肺,却说两个当事人是全无所觉,该怎么见面怎么见面,见面也不亲近,分开了也不想念,就仿佛理当如此。
陆老爹个子高大,人很瘦,特别爱笑,从兵营里回来也就一直待在家里,侍弄那一亩三分地。他为人宽厚,又能干,在这一方城里住了这么多年,和邻居们处的十分友睦。
陆大娘是个瘦瘦的精明的妇人,不然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抚养两个孩子到这么大了。在家里,她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陆老爷脾气好,对妻子又心怀愧疚,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自然是妻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会陆大娘正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跟陆老爹说话呢:“前儿个我遇见陈先生了,他问起了晓彬的亲事,我说家里正给寻着呢,只是他自己都不在意。”
陆老爹喝着茶水,不言不语。其实是他找的陈先生。陈先生与晓陆算是师生之谊,又同在城里,陆老爹又擅长交陆,与陈先生不说交之甚密,但也是无话不说。
他想请陈先生帮着劝劝自家那有蔫主意,又倔强无比的儿子。
因此陆老爹并不答话。家里的事,尤其是晓陆的亲事,非得自己的妻子同意了不可。
陆大娘道:“陈先生说,他倒认识一位姑娘,样貌、性情无一不好,与晓彬倒是挺合适的,就只是家是乡下的,她自己呢,就在陈先生的书院里教女学生们读书认字,一家子就姐妹两个,妹妹好像去外地投亲去了,如今家里就她一个……你说怎么办?要不要相相?”
陆老爹嗯一声道:“你说相咱就相。”
得了丈夫的全心信任,陆大娘便拍板道:“成。我回头就去跟陈先生商量,定个时间。”
陆老爹见妻子没有一点与儿子商量的意思,便放下了茶碗,咳了一声。陆大娘回头问:“怎么啦?天气太干,你嗓子不舒服了?”
陆老爹哭笑不得,好歹妻子还知道体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