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允的一刀挨得很重,伤可见骨。
修罗断魂刀本身是用了许多蕴含毒素的妖兽鲜血百般淬炼,能够阻止凝血,再加上他要飞快的逃离,所以他流了许多血,身体十分虚弱。
十三具天魔重铠,足以震动整个龙蛇边军,没有谁能压得下去。
但是沐沉允却是没有潜逃,他甚至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了东林行省省城天吉卫的私宅之中,只是称病等着。
因为他是皇帝的人,所知道的路子,也全部都是皇帝知道的路子,所以天下之大,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生死唯有等待皇帝的旨意。
他甚至没有去打听是谁坏了自己…不,坏了中州皇城之中龙椅上的那人的好事。
这种等待的滋味绝不好受,尤其是对于一个身份极尊,而且魂力修为已经到了国士中阶的修行者而言,便更不好受。
门前冷落鞍马稀。
夏日炎炎,他的这座私宅之外,却似乎不仅连人声,就连夏蝉声都消失了,说不出的萧冷。
虽然似乎周围都没有人,但他知道他这座私宅早已经被许多隐匿在暗处的不出声的人围了起来,那些人,同样也在等着上面,等着中州皇城的旨意。
虽然没有人声,但他知道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是个下面没有的人。
所幸他并没有等待很久。
一名满头银发,没有一丝杂色,头盘道髻的白袍人走入了他这间私宅,走到了死气沉沉的他的面前。
这应该是一名年岁极大的老道,连眉毛都是雪白,然而他的脸上却是偏偏没有一丝的皱纹,如同白玉般润泽。
沐沉允死气沉沉的脸上出现了震动的神色,他想不到来的竟然是这人,只是在看到这人满头银发的瞬间,他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不顾背上的伤势,朝着这人躬身行礼:“倪师叔!”
云秦并非所有的修行者都来自学院,也并非所有的学院都和青鸾学院一样,分成各系,传授者都称讲师或教授。
云秦的皇宫之中,一直都有负责镇守皇宫,并帮助皇帝培养修行者的供奉存在。
倪鹤年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沐沉允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叔请坐。”
“不必多礼。”倪鹤年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正好在东林行省,奉皇命来走一趟,马上就要启程离开。”
沐沉允咬了咬牙,尖声道:“圣上准备如何处置我?”
“他念你功劳,给你一个机会,暂且停职软禁待查。”
倪鹤年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沉允,说了这一句,看着沐沉允脸上的狂喜,却是又道:“你伸出手来。”
沐沉允微微一怔,有些犹豫的伸出了右手。
倪鹤年的手也伸了出来,在沐沉允的右手上按了一按。
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充斥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所有的门窗瞬间震得粉碎,片片飞洒出去。
沐沉允脚下的青砖全部碎裂,身体往后猛的一挫,张了张口,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背上缝合伤口的羊肠线也全部震裂了,整个背部瞬间被鲜血染红。
在这名王庭大供奉光洁如玉的手伸出来之时,他已直觉感到了危险,但是竟然根本避不开对方这看似缓慢的一按。
而此刻这一口血喷出来,背上伤口再次裂开,他却是十分清楚对方并不是想杀他。因为以自己现在的伤势和对方的修为,若是想要杀他的话,他现在便已经死了,而不只是五脏震伤,背上伤口再次大量失血这么简单。
倪鹤年收回了手,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方才一按那似乎纳风暴于屋内,一息震碎所有门窗的恐怖。
“这也是圣上的意思。”看着吐血的沐沉允,倪鹤年平静的说道,“他让你帮他做事,但是没有让你做其他大逆云秦律法之事。而且究其原因,是你用人不查,才导致此败。”
沐沉允身体晃了晃,却是硬生生阴戾的站住了,尽量调匀着自己的呼吸,点了点头,寒声道:“那偷袭我的是些什么人…皇上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便是查出银钩坊一案的林夕。”倪鹤年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沉允,冷漠的说道:“至于他…你不要想着你现在暂且性命无忧,便想要动他。圣上和长公主对于他也已经有了决断,同样,圣上也会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林夕?”
沐沉允的脸瞬间就变成了铁青色,他再也无法控制住体内某些疯狂的情绪,他的脸色变得彻底的狰狞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小人物,竟然连圣上和长公主都…”
“对于圣上而言,即便他的天资和出身再好,也的确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倪鹤年看着他道:“但最为关键的,他原本算是长公主的门生。而且以他这样的身份和修为,都能坏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这样的人物成长起来,又为圣上所用,岂不更加危险?”
“你要知道。”倪鹤年看着脸色依旧狰狞的沐沉允又冷淡的补充了一句,“就坐在重重帷幕之后,掌管着律政司的司徒,都因为他的表现而注意到了他,恐怕都会栽培扶持他。而且他原本和宇化家有些关系。这样的人物现在再小,又岂容小视?”
……
……
燕来镇上也蝉鸣阵阵。
林夕沿着青石板路走进了一间别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别院厢房的房门打开,身穿普通妇人素装的陈妃蓉走了出来,对着林夕也是咳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