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顾雪嫣也是知书达理的,怎么今日偏偏这样不依不饶了?
或许是他历来对她太娇纵了,还是父亲说得对,对女人的宠爱要适度,真地宠过了头,她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秦子都微微眯了眼,心中已经升起一股不悦,但他毕竟与顾雪嫣那么多年的情分,还做不到转头就走如此绝情的地步,他耐着性子坐在一旁,敛了面色,就等着她哭完后自己先说话。
约摸过了一刻钟左右,顾雪嫣哭得嗓子干哑了,这才缓缓止了哭声,抹干了眼泪,转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下,只拿一双赤红的眸子看着秦子都,委屈万分地说道:“你与季姨娘从前是不是有过婚约?”
秦子都一惊,眉头深皱,随即沉下了脸色,“你是听谁说的?”
与季家曾经的那门亲事可是他心头的痛,秦家除了华伟,谁也不清楚当日在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秦父也以为这婚事是秦子都说动了季家人,他们这才主动退了亲,至于用季紫薇做妾那完全是季明宣讨好巴结秦家的另一个做法,当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顾雪嫣一边抽泣,一边低声道:“这事连母亲都是知道的,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你是与季家退了亲娶了我,可是你若对季家姑娘没有那个意思,为何如今又聘了她做贵妾,你们,你们……”
顾雪嫣咬了咬唇,一别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秦子都真与季紫薇是两情相悦,那么她算什么?是她占了别人本该有的名分吗?
想到这个可能,手中的丝帕都被顾雪嫣给绞紧了。
秦子都愕然,随即矢口否认,“你想什么呢,绝对没有的事!”
刚才他还差点以为顾雪嫣知道了季重莲的事,但她显然是将季紫薇当作了他定亲的对象,这才有了误解。
是啊,他巴巴地退了季家的亲事娶了顾雪嫣,转回头又聘了季家的姑娘当贵妾,这任谁知道了难免都会有猜想。
这事他也没打算一直瞒着顾雪嫣,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先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些人不过断章取义罢了,根本也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所想。
“没有吗?如今季姨娘就住在咱们后头的小跨院里,你怎么能说没有?”
顾雪嫣清亮的眸子泛着水光,声声都是指责,她的神情似怨似妒,这样的她让秦子都一时之间有些讶然。
在他心中,顾雪嫣是大度的是完美的,是最柔顺的妻子,几乎拥有了男人所有的幻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娶了她。
可如今的她像什么样子,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妒妇!
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更何况他如今只是纳了一个季紫薇,她凭什么就带着一副指责的口吻对他?
为了她,他甚至还没有与季紫薇圆房!
若是他纳进门的人是季重莲,那还另当别论,对那个女人或许他还会上点心留点意,但季紫薇对顾雪嫣完全是没有威胁的,她这吃醋的模样无端地让他升起了一股厌烦。
秦子都拂了拂衣袖,面色倏地冷了下来,“你不提醒我倒还忘记了,我与季姨娘还未圆房,再怎么说她的大伯父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若是冷落了她,对季家也不好交待!”
“你说……什么?”
顾雪嫣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面上一时之间血色褪尽,显得那样的苍白。
“今晚我歇在季姨娘那处,你就不用等我了!”
秦子都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甚至没有看一眼顾雪嫣摇摇欲坠的身形,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惶恐和不安,还有发自内心升起的绝望。
果然……出嫁前母亲就告诉她,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可这才过了多少时日啊,她的幸福为什么这样短暂?
顾雪嫣无力地跌跪在了地上,目光追随着秦子都那一截翻飞的蓝色袍角远远而去,片刻间便已经模糊一片。
文芯脚步飞快,手中提着的食盒都在左右打着晃,她一跨进门便欣喜地说道:“姨娘,大喜了!”
文玉正在给季紫薇打散了头发,俩人闻言不由一起转过了头,文玉瞪了文芯一眼,“瞧你那莽撞的模样,甜汤都被你弄洒了吧!”
“这个不碍事!”
文芯还是一张笑脸,将手中的食盒搁在了桌上,几步就蹿到了季紫薇跟前,也顾不得行礼,只急声说道:“姨娘,少爷正要过来咱们这里了!”
“什么?”
季紫薇一惊,手中握着的檀木梳“啪”地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文玉也是一脸地不可置信,文芯口沫横飞,描述得绘声绘色,说她如何在经过正房时不小心听到了秦子都与顾雪嫣的争执,这才凑在窗下听了一会儿,到有了个结果她便倏地蹿了出去,挑着小路飞跑似地回了他们的小院子。
如今秦子都应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文芯捡起了梳子,动作利落地替季紫薇又重新挽了个垂花髻,又转头对文玉道:“快,去给姨娘挑身鲜亮点的衣服,要快!”
小跨院在顾雪嫣的正房之后,文芯虽然走的小路奔跑而回,可秦子都要是来这里,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时间很紧,不得不赶着用。
季紫薇的思绪还有些怔怔的,任由文芯与文玉帮忙侍候着她换了身衣裙,刚刚坐定,那边便有小丫环来报,说是秦子都已经到了。
季紫薇颤了颤,纷乱的思绪猛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