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安叶离开了,霜姐儿的奶水也吃完了,看着女儿心满意足的模样,季重莲忍不住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这才唤了奶娘进来抱走了霜姐儿,看向采秋笑道:“你和朱管事成亲也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消息?”
季重莲这样问采秋,也是因为林桃前不久传出了喜讯,这丫头呕吐得厉害,真是到了喝水都吐的地步,梁家上下担心不已。
林楼与碧元又已经启程回了上京城,季重莲只能让梁嫂子与梁芬轮着休息照顾着她,还特意差了大夫来看看,是不是这怀的有些不妥。
大夫是个经年的妇科大夫了,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大夫行医多年,也见过林桃这症状,只是晕吐得比一般人厉害,但大夫嘱咐这东西还是要照吃,吐了再吃,怎么着也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林桃吐成这样自然也不可能再在季重莲跟前当差,季重莲便让她安心养胎,直到生了孩子再说。
所以眼下采秋的担子要更重了些,好在琉璃她们几个还能帮把手,就是在管束人方面她们毕竟年轻了些,经验少了,那些媳妇婆子有些不服罢了,不过被采秋训斥了几次也算是老实了。
听季重莲这一问,采秋有些红了脸,半晌后,却是咬唇道:“奴婢与他……太太快别问了,这事也是急不来的。”话语中竟然有几分落寞和心伤。
季重莲心细如尘,自然听出了采秋的异样,唤了她到跟前来,敛了面色沉声问道:“朱管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他欺负了你,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太太……”
采秋看着季重莲欲言又止,眼眶却是渐渐泛了红。
“到底是怎么了?”
季重莲沉了脸色,“若是你不说,我即刻就唤了朱管事来问个明白,我跟前的人也不是任由着他欺负的!”
“别,不要太太!”
采秋慌乱地摆了手,白净的脸庞上倏地滑落大颗的泪珠,半晌,她才哽咽道:“他的心原来不在我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季重莲神情更见凝重,拉了采秋坐着说话。
采秋用帕子抹了抹脸,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季重莲,“太太,你可知道当初他见到我时为什么会变了脸色吗?”
季重莲凝神细听,这件事情的确是耐人寻味,只是朱管事与采秋之间一拍即合也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她便放在了一旁,可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奇怪。
“难道他不是看中了你的美貌?”
季重莲这样问着采秋,却见她脸色大变,唇角噙着一抹苦涩,“奴婢算什么美貌,不过尚能看得过眼罢了……太太,你不知道有一天奴婢收拾他的旧物,竟然从箱笼里找出一副画来,看着那卷轴都有些泛黄了,想来已是有些年头,奴婢还以为是一副古画,可打开了一看……奴婢吓了一跳,那画里的人分明就是奴婢……”
“是你?这怎么可能?”
季重莲眸中也露出了诧异,朱管事与采秋相识也就不过这两年的事,以前可是见也没见过的人,他怎么会拥有采秋的画像?
“那不是奴婢!”
这个秘密藏在自己心里好久了,采秋一直压抑着,此刻这苦涩漫过心头,她觉得自己几乎窒息。
就像当初她骤然看到这副画时的情景。
“虽然画中的人和奴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那身碧月秋华裙奴婢却从没穿过,她的耳垂更圆润一些,带着绞丝镂空灯笼的耳坠,耳坠里还有一颗红宝石……”
采秋向来观察入微,季重莲却没想到她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此刻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结合着朱管事前后的异样,不由沉声问道:“那名女子可是他的亡妻?”
“是,”采秋这才点了头,眸中却难掩心伤,“画下题名为郑氏月娘,正是他从前妻子的名讳,所以奴婢觉着他喜欢的不是奴婢,仅仅是因为奴婢和他的前妻长得一样……”
采秋这样说,季重莲却不这样想,她见过朱管事与采秋在一起的情景,朱管事对采秋的关心与爱护不似作假,这等真心与假意她如何分辨不出来?
再说逝者已去,长得再像又如何,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那这事……你可当面问过朱管事?”
季重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采秋的反应,见她微微一怔,接着有些怯意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让奴婢如何问得出口……就因为这事,奴婢与他已经好几个月都不曾亲近了……”
说到这里,采秋的脸红得好像苹果,也算是间接回答了为什么他们夫妻成亲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怀有身孕,实在是事出有因。
季重莲也想到了采秋的这一层顾忌,若是问了,朱管事回答是,采秋难免心伤,还不如不问。
想到这里,季重莲不由认真地问道:“采秋,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愿意和朱管事过下去?”
采秋沉默良久,才道:“他外表看起来冷漠,不苟言笑,实际上对人却很是关心照顾,若不是奴婢发现了那一副画,咱们眼下的日子应该还是很幸福的……”
采秋这么说就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了,季重莲略一思忖,便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会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朱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