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父是武将出身,倒没有文人那般多的讲究,他话很少,也不会教训晚辈,你就当他是个长辈一般来敬重就好;至于柔表妹,她禀性温柔,为人正直,若是你们处得久了不定也能像咱们如今一般,既是亲戚又是朋友。”
海兰珠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季重莲会心一笑,“好在有你在,被你这一说,我好似也不那么紧张了。”
到了城外三里屯的小坡上,石勇命人停了马车,众人不过等了不到一刻钟,远远地便见到一队人马向京城方向而来,当先一人骑在马背之上,身形略微有些清瘦,他蓄着长须,看年纪已是不轻,甚至离得近了还能瞧见他发鬓间染的花白,那模样竟与石勇有五分相似。
再见到记忆中那熟悉的身影,石勇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激动,马鞭高高一扬,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奔了出去。
海兰珠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却只见到石勇策马而去的身影,她不由“咦”了一声。
季重莲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也是一喜,“那当先之人应该就是大姑父了。”
石毅远远地便见到一人一骑飞驰了过来,不由挥手叫停了身后的车队,他微微眯眼看了过去,待那人离得近了,他虎目一瞪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已是止不住地全身震颤,整个人飞身一跳便跃下了马背,急急地奔了过去。
石勇勒住了缰绳,身子一侧便滑下了马背,在石毅还未临近便双膝跪倒在地,也不管这满路的石子磕在了膝盖上,只含泪唤了一声,“父亲!”
“勇儿,真是我的勇儿!”
石毅的面上已经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他本就比季明惠年长十几岁,如今已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若不是长年练武只怕也没有这般精神,此刻再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他禁不住老泪纵横,赶忙上前扶起了他来。
“父亲,孩儿不孝!”
看着石毅苍老的面容,想起许多年前那仍然健朗挺阔的身形,石勇眼眶泛红,只握紧了父亲的手臂,久久不能成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石毅拍着石勇的肩膀,伸手抹去了面上的泪水,只余下欢欣与激动,他的儿子终于活着回来了。
那厢石柔也扶着季明惠下了车,一家人团聚在一处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见到石勇伸手指了指这边的马车,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海兰珠赶忙将头缩了回来,一阵紧张。
“表嫂别怕,咱们这就下车!”
季重莲握紧了海兰珠的手,当先便步下了马车,回身又把她给牵了出来。
而那一头,石勇已经领着一家人笑着走了过来。
海兰珠起初还有些紧张,可看着那走在一起的四人,那样相似的面容,言谈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欢愉与喜悦,还有即使偶尔无言时也惊人一致的默契,那份陌生感一下便在她的心中淡化了许多。
这些人都是她丈夫的血亲,今后也会是她至爱的亲人,想到这里,原本还有的拘束也在此刻化为了虚无。
“大姑母,大姑父,还有柔表妹,你们可算是来了!”
季重莲笑着上前与众人见礼,石柔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她身后的海兰珠身上,问询地转向了石勇,“大哥,这可是我大嫂?”
石勇笑着对海兰珠招了招手,她这才笑着上前来,对着季明惠与石毅唤了一声,“公公、婆婆,我叫海兰珠!”又转向了石柔,亲切地唤道:“妹妹!”
“大嫂,真是我大嫂呢!”
石柔上前来欢喜地拉住了海兰珠的手,将她左看右看了一番,才道:“看起来不比我大上多少嘛!”
“你这丫头,在你大嫂面前还调皮呢!”
季明惠点了点石柔的额头,嗔她一眼道:“都做了娘的人了还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话!”这才转向了海兰珠,亲切地一笑,“倒是比我想得还俊俏,就是不知道我那小孙子是否也来了?”
海兰珠脸上一红,不由羞怯地垂了眉,石勇这才牵了她的手,转头对季明惠道:“孟沙还留在家里,等着咱们回去您二老再见不迟!”
季明惠笑着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一事不由左右环顾一圈,虽然已近黄昏进出城的人流少了,但他们就这样站在路边也挺显眼的,更别说还有两方的马队,这可也是不小的排场,只怕会引人耳目,她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石勇,“你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来接我们,若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石勇笑着摇头,握着海兰珠的手不由又紧了一分,“从前我怕身份大白之日再不能回到西凉见到他们母子,可眼下他们都在我的身份,且兰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心中已经再无顾忌了。”
海兰珠看着他柔柔一笑,目光又转向了石毅,“公公,如今我相公的身份大白,孟沙也该认祖归宗才是。”
石毅含笑点头,轻抚长须,“倒是这个理,我的孙儿自然也该姓石才对。”
石勇却是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海兰珠,“这事……你怎么没和我商量过?”
海兰珠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佯装一脸懵懂,道:“难道大宁国的习俗不是这样,还是我做错了?”
“不,你没错,你是太……”石勇顿了一顿,才感慨道:“太好了!”
海兰珠这般善解人意,体恤人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季重莲笑着上前一步,“如今看着你们一家人团圆,我也就放下心了。”又牵了季明惠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