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季重莲的动作,裴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一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眼下却像个八角章鱼般缠住了他。
目光微微下瞟,见着那黑漆漆头顶上两个深深的发旋,裴衍释然了,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实际上是死倔啊!
风声呼啸,光影迷离,季重莲从最初的惧怕与惊慌到慢慢适应再到享受,短短的时间完成了内心世界的强悍转变,以至于她稳稳落地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若是凭她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这样上下蹦达,这就是轻功吧,与飞翔都沾了边的。
“到了!”
裴衍用指尖戳了戳季重莲的脑袋,她立马从回味中惊醒过来,从裴衍身上飞退而下,看着他略带促狭的眼神,脸蛋立马红得好似红烧云。
上帝观音各方神佛,她绝对没有想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在季家规行矩步惯了,她差点忘了她其实拥有一颗现代人的心,一不小心便展露了出来,而刚才那样的举动足以让她声名扫地。
“多谢!”
所以季重莲不敢多做停留,四处一瞄,好似已经到达她呆过的花厅附近,只是本应该穿忙的人流却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正暗自纳闷着。
“等等!”
裴衍长手一伸,指间一勾一挑,季重莲顿时觉得腰间一阵拉扯,低头看去,那原本系在腰间打成重瓣莲花图案的青色络子已经脱离了银红色的腰封。
再一回头,那络子已经挂在了裴衍的指间。
“你……你还我!”
季重莲急得脸色涨红,忙不迭地踏前一步向裴衍伸出了小手。
“这个东西,就当作是报酬吧!”
裴衍不以为意地转动着指间,这络子打得还算精致,素成一色,却有渐变的色感,给人一种清雅幽然的感觉,倒是和眼前张牙舞爪的小丫头一点不搭调。
“报酬?”
季重莲怔了怔,什么报酬?
“救了你一次,帮了你一次,两次,你还欠我一次!”
裴衍竟然扳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数,季重莲顿觉无语,男人有这么计较的吗?再说他还是长辈,真是平白叫了他“舅舅”!
季重莲负气地嘟了唇,裴衍看在眼里却暗自好笑,却又不由板起脸正色道:“你的东西在我这了,回去以后记得可别乱说话!”
“彼此彼此!”
季重莲瞪了裴衍一眼,眼下到了熟悉的地方,感觉有了些依仗,再说也不用求他什么,她好似就没有那么怕他了。
裴衍轻哼了一声,再看了季重莲一眼,这才淡然地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唇角微微上翘,显示出他此刻得来不易的好心情。
季重莲却是瞪着裴衍离去的方向,咬紧了牙,他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姑娘家的东西哪能随便落入男子的手中,若是一个栽赃陷害,她便百口莫辨了。
裴衍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是拿了她的东西,不就因为刚才他那一番狂语被她听了去吗?
季重莲瘪了瘪嘴,不过裴衍没有丧心病狂地将她杀人灭口,或是半路抛尸已经算是幸运了。
如今彼此有把柄在对方手中,倒也是一种制衡!
这样想着,季重莲心情稍稍好了些,理了理衣裾,再抿了抿发丝,这便向着记忆中的花厅而去。
她记得这回廊下应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个青衣丫垂首侍立着,可走这一段路,连一个人也不见?
季重莲的心头渐渐泛上了一抹凝重的恐慌,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
抬脚踏进花厅里,却只有一个小丫环在那里收拾打理着,有的桌上的点心翻了个,有的茶水溅湿了地面,略微有些狼藉。
“这是出什么事了?”
季重莲几步走到小丫环跟前,略带焦急地问道。
“呀!”
小丫环惊呼了一声,似是没有想到花厅里进来了人,退后几步,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时,微微一怔,立马便认出了季重莲,曲膝一礼道:“季五姑娘,你们家三姑娘坠湖了,如今大家都赶过去了……”
“什么?”
季重莲震惊之后,立马转头就走,身后的小丫环也追之不及。
丹阳是江南水乡,家家户户都有在家里引湖建池,而族长家东面有湖,她认准了方位便一股脑儿地往那行去,沿途倒是终于遇到了人,即使方位略微有些偏差,再稍稍一问,便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此时的湖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的女眷,有人在惊呼,有人在窃窃私语,更有人在指指点点。
季重莲远远地便见着族长家的二太太陆氏在那里指挥着一众仆妇,寻软架,拿毛毯和被褥,再取手炉,虽然是五月的天,可这落了水还是凉的,处理不好便可能是风寒。
二太太的这一番举动证实了季幽兰的性命该是无虞的,季重莲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这才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大太太孟氏早已经站在一侧,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三太太姚氏陪在一旁,间或低声说上两句,神情凝重。
而季幽兰正全身湿淋淋地坐在地上,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惊恐,全身抖个不停,季芙蓉用披风将她紧紧地的包裹住,季海棠则在身后为她抹着背。
“三姐姐!”
季重莲连忙奔了过去,握住了季幽兰的手,眼眶倏地便红了,“三姐姐好好地怎么会坠了湖?”
“还不是因为你!”
季芙蓉瞪了季重莲一眼,声音是难得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