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杨嗣昌呆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眼前还跪着一个浮山骑兵。
他对这个小兵的兴趣比上一次要浓厚的多,看了一眼,忙道:“你起来罢,听说你们浮山军不兴跪拜礼,兴平胸举手的军礼是不是?”
“是的,督师大人!”
虽然小校刚刚是跪下的,但眼神中的色彩使杨嗣昌明白,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上司,并没有多少值得尊重的地方。
这种发现叫他觉得有点被冒犯的感觉,毕竟以他的身份,不要说寻常武官,就算左良玉这样跋扈的大将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绝不敢有所冒犯。[
而这个小校,叫他想起当初张守仁见自己的情形,还有他看过的浮山的那些将佐们,全部都是这种看起来桀骜不驯的眼神,叫他心中极不舒服。
现在时势已经与当日不同,张守仁强势前来,导致杨嗣昌也不能违背诺言,再追究当日旧过,虽然张若麒极力反对他招揽张守仁,在京中上窜下跳的反对,但从现在看来,调浮山军的决心是对了。
“告诉你家大人,如果他在年前赶到的话,具体的做战方略,本督师会等他赶过来之后,一起商量进行。”
“是的,督师大人!”
“唔,你去吧。”
杨嗣昌点一点头,罕见的对一个千总以下的小军官露出赞许的笑容……这个小校也是十分辛苦,带着几个部下,来往穿梭于湖广与河南之间……杨嗣昌尽管高高在上,却也知道,现在的湖广和河南,交界地方,真的不是什么好去处。
“来,赏他二十两银子!”
看到浮山军使领了赏银,气宇轩昂的离开,杨嗣昌的心情也是变的格外轻松起来。
他转身,对着自己的众幕僚,微笑道:“众位先生,此次学生布置剿贼军务,面对左昆山时,心中更有底气矣。”
原本的打算,是以平贼将军印拉拢左良玉,同时用陕西副将贺人龙防备汉水,扶持他做为接替左良玉的力量,用来牵制左良玉的力量,达到大小相制的效果。而自己,将从中御,提调起来就顺手了。
官兵的力量大于献贼,这一条毋庸置疑,关键就在于将士是不是听命,依令行事。
按照他和崇祯的预估和他的保证,一年之内,把张献忠逼迫在川陕和湖广的三省交界地方,慢慢削弱他的力量,使他的两万精锐渐渐打光,两年之内,就可以收功。
历史上杨嗣昌的布置是有效的,虽然在他督师之后,官兵又有白土山之败,左良玉又一次被打的很惨,但后来粮饷军械接济上来,张献忠打一仗亏一仗,精兵越打越少,官兵却是越打越多,玛瑙山一战后,张献忠只剩下几千人,关键时,派人修书给左良玉,言明朝廷对他的忌惮和猜忌之意,一旦张献忠完蛋,也是左良玉被治罪之时。
这当然是离间,但离间十分高明,也是直入左良玉的内心……最高明的离间计就是这样,离间者只是向被离间者指明了一个他自己一直担忧的事实……左良玉中计了。
不管杨嗣昌怎么逼迫,他就是出工不出力了,张献忠由此缓过劲来,后来抓了一个空档,趁着襄阳城防空虚时,率轻骑偷城,李定国也是在这一役中崭露风采,奠定了自己成为名将的坚实基础。
对杨嗣昌来说,有了张守仁这颗强力棋子,而且肯定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强力棋子,整个湖广局面出现了可喜的变化,他和幕僚们商议良久之后,终于自信满满的道:“纵使左昆山跋扈依旧,有了张国华,学生便有信心,半年内集结完毕,一年之内,应该就可以建功了。”
他喜不自胜的道:“一年半之后,学生便可与众位一起返回京城!”
……
……[
“唉,我河南到处是灾荒,本抚台尚且是头疼医疼,脚疼医脚,到处都是火星子,哪里搜罗几千石的粮食与他?”
早晨听说有一支强劲兵马驻在城外,意态不明的时候,李仙凤这个巡抚吓的面无人色,差点就要下令把全城的城门全部关闭。
虽然浮山兵马是驻扎在拦马墙和护城河外,真的要攻城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足可叫城门处准备,所以黄澍等头脑清楚的官员就把李仙凤劝说下来,然后黄澍是自告奋勇,陈永福则是无可推托,两人一起出城,等赶回来时,巡抚和巡抚在内,城中的文武大员,尚且齐聚在巡抚衙门里等候。
李仙凤在当时的督抚中还算是干练的,最少不算昏聩,但提起张守仁要粮的事,他也是有肉痛之感。
这两年来,河南的灾害一年比一年严重,他这个巡抚心里清楚,自己等于是坐在一座活火山时,时刻都有火焰喷发,唯今之计,多留一些存粮在手才是真的,一听说城外有外兵过境,还要求补给,自然是满心的不情愿。
正在此时,外间有一个幕僚匆忙进来,对着李仙凤使了一个眼色。
“老先生请说,此间亦无外人。”
“是,适才周王宫中派了人来打听城外的事,听说是过境的山东兵马就回去了,刚刚周王殿下又派了人来,说是这支兵马是去打陕寇,所需粮草,河南这边理应供给。殿下还说,知道抚台这边也很为难,所以周王殿下愿从自己的库存里拨给一千石,不足之处,请诸位老先生多方设法,总要周全为上。”
当这个幕僚转达周王的意思时,众官已经全部站立,神色肃然,待最后明显是周王的原话,而这位十分贤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