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牲口,做饭洒扫什么的,甚至是缝缝补补,都是女孩子拿手的活计,家里没有女孩子,主妇的压力就大了。
但有失就有得,衣服是隔几个月就发一身,自己家里省了不少钱,另外每天在学堂吃两顿饭,家里得省下多少嚼谷。
还有书本什么的,更是不提了。
更有风声,说是过一阵子,大人手头更宽松了,上学不仅全免学费,还会按月给小孩子们发零用钱。
这是哪一国的道理?[
听到的人,脑子里唯有震惊二字而已。
要说大人现在给浮山营补新丁,要囤积物资,修理军堡,这些花钱花在明处,没有人不赞同。这种投入,将来是要有产出的。
可给孩子们读书识字,花费这么多,所为何来?
而且浮山也不仅是这个公学,还有吏科学堂,法科学堂,更有有点儿见不得人,鬼鬼祟祟的特务学堂什么的。
军营里还有教导队,将来就是讲武学堂。
这么多学堂,投入的钱还少了?
就是医院来说,还是要附医学堂,给有志于学医,掌握一门吃饭手艺的半大孩子们学习的机会。
几年医学下来,出来之后,名牌是响当当的。
因为能把胶东一带真正能看人治病的医生集结在一处,并且对学生因材施教,而不是那些乡野游医,只靠着几张方子骗人吃饭的江湖郎中那可是强过一百倍一万倍。
这样学堂里出来的,怕是真有几分本事。
就算自己谋食不易,也能在浮山营里当军医。浮山每个队到哨一级都是配给军医和助手,俸禄薪饷待遇不低,现在还在缺人手,几年之后,怕就能满编。
“大人真是,真是,真是……”林文远吭哧了半响,终于道:“真是大手笔!”
“嗯,咱家这个妹夫,可真是妹子的福气了。”
在家里说话,一想起和张守仁的亲戚关系,林家上下自然都是由衷的高兴和自豪。
林文远笑道:“咱妹子生的好嘛,大人奋发之前,看到咱妹子那眼神就是……”
林云娘在屋子里跺脚:“哥!”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
林文远笑着把话题扯回来,笑道:“这么多人上学,地方得多大,请了几个夫子去教课,内当家,你去看过没?”
“这哪有不去看的?”[
林家娘子笑道:“刚入学第一天,咱全家都去了。各堡中去的人也是不老小,平常懒得出门的人,那天也是出来不少。学堂修的可是好,有人说,比胶州正堂还威风。一进大门是操场,学生娃也得跑圈,大人说,跑跑身体好。还有练力气的家伙什,也是不少,每天跑了圈练力气,然后才读书。”
“大人这也是作养人才,这是正道。”
“嗯,大伙都说,咱军户人家,小孩子能读成了当然好,读不成,识得字,身子也好,将来给大人效力,给大人的儿孙效力,这都是该当的。”
“唔……说的很是!”
“再进二门,东西南北各是七开间九间的屋子,轩敞亮堂,里头桌椅是一排排的,上头书本纸墨都是摆的整整齐齐,学生每天都要负责自己的桌子,轮值洒扫,保持干净。大人说,这是打小锻炼,潜移默化来着。学生按年纪分班,课程倒是一样,咱们军户的孩子都是几乎大字不识几个,每间教室三十个左右的孩子,老师是四个,两个夫子教识字和经义,一个教算术地理什么的,还有一个就是教导孩子们锻炼,是打浮山营抽去的人轮流教。”
“地理也学?”
林文远吃了一惊,发问。
他娘子噗嗤一笑,道:“你也蒙了不是?不是风水先生的那种地理,是天下山川地理的地理。大人说,做人识字就不当睁眼瞎了,但天下之事,岂能就在几本书里头?所以要教地理,使得学生们心明眼亮,对天下事了若指掌,将来就算不能为官,行商,打仗,都用的着这些知识。”
“原来如此。”林文远释然,微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张守仁做事,就是这种风格。哪怕事前你知道一些,但想跟上他的脚步,却也是十分困难。
去年秋天的时候,当时浮山格局也就刚起来,张守仁便是和部下们谈过,百年大事,以教育为先。
但教育,绝不能只为了科举应制学的那几本书,人学了多少年,聪明人是玩八股,平常人就是限于八股,笨人就是被八股给玩了。
大聪明人,才有几个?国朝二百多年,进士多少万人,真正能借着八股当上官,又不被八股弄成书呆子,理财治政都有一手的,有几个?
不过就是那寥寥几人罢了!
张居正张阁老算是第一等聪明人,一条鞭法,其实在唐宋就有雏形,在大明,也有前例,张阁老不过就是在有限几个省推行此法,终其一世,大明天下还有一半地方未行此法,直到如今,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施行。
就是这样,缝缝补补的一个阁老,现在也是得享大名,而大明国初的政治框架,财政框架却是毫无大的变化,连缝缝补补能力的大臣,也是没有几个。
用张守仁的话来说,便是道以八股取士,废策论,废考骑射,绝对是太祖高皇帝的最大失策。宋之士大夫比汉唐已经是太过文弱,但好歹还有一些文武双全的人才。大明立国至今,就是作养出一大群的书呆子出来,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所以浮山学校,要紧的是经济,也就是经世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