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看到李鑫的眼光,张德齐颇为无奈的摇头道:“家里死了一只小黄狗,这孩子想不开,就在那里哭个不停。”
“呵呵,孩童就是这样。”
这等小事,原本不足一提,不过李鑫入门之后,看到张家饭桌上的饭菜时,却是一征。
就是几个黑馍馍,中间一盆煮开的野菜,然后碗里是开水,一点儿别的内容也没有看到。这般的吃食,他猛然一惊,握住张德齐的臂膀,惊问道:“叔平,你家境虽然不宽裕,但也应少有积储,怎么过的这般惨淡?”
这样的吃食,人也吃不饱,自然没有粮食喂狗,看来那死掉的狗,就是生生被饿死了。[
张德齐神色冷峻,呆了半响后才答道:“我那十来两银子的积储,也就够买几袋杂粮。因为害怕围城,现在也不敢吃的太多,大人和孩子每顿就是吃两个馍,粮食都窖藏起来,以备非常之时。”
这倒是很有经验的想法和做法,以济南的城防设施,只要能有一些将士决心坚守,攻是肯定攻不下来的。
古代城池,强攻是一法,更多的就是围困。
围上你半年一年的,城中绝粮时,不怕你不投降,也不怕攻不下来。
济南现在有大量人口,虽然有不少储粮,但谁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东虏现在进来几个月,很可能再呆半年左右,济南攻不破被围困的话,到时候缺粮就是一个特别严峻的问题了。大规模的战事的围城战中,一城百姓饿死光了的记录,也不是没有。
这种时候,谁准备的越充份,谁就有机会活到最后。
“城中粮商,坐地起价,一天数涨,原本以为够买几石精粮和十几石粗粮,结果我去买的时候,却是只够买几石粗粮的,这些奸商,实在可恶。”
在李鑫过来的时候,张德齐一家显然正在吃饭,因为来了外客,所以都避让到内堂去了。
看着桌上的吃食,李鑫颇觉愤怒,也是有点惭愧。
粮商坐地起价这事他当然知道,有不少粮商甚至背后有一些大官的影子,山东巡抚颜齐祖也插手在其中,想来是赚了不少。
按理清军还在百里开外,围城都没有开始,城中粮储充足是不该涨价的。
但这些该死的商人,什么叫奸商,眼前的济南商人便是明证了。借着人心惶惶之时,大涨粮价,粮价一涨,人心更慌乱,结果大多百姓开始囤积粮食,然后粮食就再涨一轮。
这么恶性循环,粮价自然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涨就涨个不停了。
这件事,他在其中也知之甚深,甚至粮商送银子时,也是不客气的收了自己的一份。不过没想到朋友一家居然被坑害到这种地步……
他用责备的口吻对着张德齐道:“叔平,你固然是崖岸高峻,但嫂夫人和小宝是要吃饭的,你也在府衙,要是稍微和光同尘一些,还怕没有粮食么?”
“那便不是我了。”
对这样的问题,张德齐不打算和朋友争执,他看着李鑫,眸子之中,没有丝毫的妥协之意,只是有些许好奇,他问道:“这个时候,年长兄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风声颇恶,府尊今天愁眉苦脸,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我打听到,苟府尊是把他的几房妾侍和家产,都已经派车送往德州去了。”
“皮若不存,毛将焉附?”
李鑫恶狠狠的道:“他以为济南失陷,他能从鞑兵刀下逃脱性命?就算是躲了一时,失陷城池和失陷封疆两罪,他能逃脱朝廷的严刑峻法?”[
现在德王和一个郡王还有不少宗室都在济南城中,所以官员们也是没有敢逃走的,当然,此时更没有人负责任,敢出头叫德王出逃避难。而亲王虽然是亲藩,但没有朝廷允许,擅离封地同样是大罪,所以现在德王府中听说已经天天有哭声,德王一家都是吓的要死,但没有官员出头,亲王也只能留在城中等死。
后来战后算帐时,山东巡抚颜齐祖和倪宠等人,就是因为失地和失陷亲藩,数罪并罚而被崇祯下令处斩。
“此辈向来如此,不足为奇。”张德齐讥讪道:“哪怕明早就是斧钺相加,此辈还是要先捞饱了再说的。”
“不说他们了。”李鑫神色也是有点紧张,对着张德齐道:“东虏兵锋已经迫近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现在来看,最多三四天光景,就会被围困,最少在年前年后,济南一定被围,到时候想走,就是嫌迟了。当官的不敢走,也在糊涂着,咱们就不必留在城中,把自己和家小置此险地了……叔平,我备了两辆车,托词到德州有要事面禀巡抚……所以他们不敢留难我,车费我已经开发了,我自己家小一辆车,你的家小一辆车,我们男子先步行,然后想法雇或是买几头骡子和毛驴代步,德州不过二百多里,三四天功夫也就到了,风险并不大,叔平你以为如何?”
这哪里还值得犹豫?
屋子里头,岳父一家已经是咳个不停,岳父原本有资格出来陪客,他老人家也是有功名的人物,和李鑫当面谈一谈也可以,但老头子卧床不起已经好几天了,感冒加上伤形险恶,实在是忧心忡忡,所以一病在床,几天不得下来。
这两天,听说乱兵一直在抢人杀人,老头子更是忧虑,病势有加重的迹象。
因为如此,张德齐也是没请岳父出来,至于妻弟一家,那就更加不提,提不上台盘的人。
此时他们咳起来,自是知道德州比济南安稳一万倍,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