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比,这差别可就大了。
一群济南人,包括李鑫和张德齐在内,都是在黑暗中隐住身形,但都是忍不住点头。所有人都是若有所思,大约都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浮山兵军纪如此森严,张守仁对他们的指挥也是十分顺畅,如臂使指,这其中的道理,可能眼前的一幕就能说明一些吧。
“咱们刚进城,吃的还是自己,又没补给,有这些酒肉也够好啦。”
“是啦,多谢大人了。”
“俺明早是辰时的值,下了值要补觉,在这先给大人贺年了。”[
“大人新年发财,万事顺心啊。”
“给大人贺年。”
从这些小兵群中走过去,人人都是善祷善祝的模样,这些兵,不仅能打仗,割头时凶神一般,此时说话却都是文绉绉的,一看就知道,都是能识字的人。
这种事情,在济南府的人看来简直是颠覆,是不可想象的神迹。
明朝读书人是一百人里头有五六个,其中有一些是奔着进士去的,只读典籍。有一些则是识字当学徒,为的是能写招牌幌子,能记帐,不当睁眼瞎。
普通百姓人家,中层以下的,特别是农民或是军户,一百家里也出不了一个读书识字的。
张守仁这里,一百个当兵的九十个都是识字的样子,最少从话风里听的出来,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这种事,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群济南府的随员都是使劲的晃着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些事,实在是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了。
“发财发财,大伙儿发财。”
张守仁并没有刻意停留,只是不停的和大家打着招呼,所有人都是想拥过来,眼神中也是对他毫无保留的热爱的尊敬,这种威望,实在是得来不易,让人觉着十分的可贵,也是令人觉得珍惜。
他心中十分感动,这些浮山子弟,来自登莱一带的子弟兵,已经与他恩义相结,是成为打不散的最忠诚的部属了。
从人群中走过,也就二三百步后,四处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了。城中到处是一片黑暗,就算路过民居时,明明里头可能有人,感觉得到,但就是一点灯火也瞧不着。
不少人家,可能连举火也不敢,只是吃点冷食就过年了。
“城中要尽快安定下来,战乱之苦,无过于此。”
张守仁大步流星,看着眼前情形,也是十分感慨。
沿着往城门的大道,往里走了半里,就是临时征调的野战医院所在的地方。与别处不同,这座院子套院子有五六十间房的大宅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戳灯,气死风灯,火把,一盏盏灯火把院落照的雪白透亮,门前有一个排的士兵站岗巡哨,见是张守仁来了,排正目和副目都是连忙迎了上来。
“不要闹虚文了!”
张守仁不理他们,直接进了院落。
这里是一个告老京官的宅邸,大门仪门进去就是正堂上房,五开间的正堂高大轩敞,此时正做了放置伤员和临时手术的地方,张守仁等人进去时,几个医生正在做着一个手术前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