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尸体和断臂残垣,到处都是游荡的野狗。
满村的鸡猪牛羊都要么被吃掉,要么被赶在一处,将来带回关外,只有女真人不吃的狗被弃之不管,已经成为到处吃腐尸的野狗。
“qín_shòu都不如的东西。”
“根本就不是人。”
六个浮山子弟,也是忍不住痛骂出声。此时他们自己的安危,倒是被置之度外。只是他们是质朴军户出身,就算是骂人也骂不出什么花巧出来。[
又跑了一阵,马匹已经打了好几次软腿,长途奔驰,实在也是经受不住了。
“罢了。”朱王礼长叹口气,颇为无奈的道:“不必逃了,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所了。”
“这里是不坏,有河有树,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死在这里也值当了,就是不能再见大人,心里不是滋味。”
“戚,大人一定会替俺们报仇,并且在咱们胸前挂上勋章,盖上浮山营旗,这么睡的安安稳稳的再盖棺。”
这话说的,倒是令得朱王礼在内的几人都是面露微笑,好象生死也真的不算什么,要是果真能如此人所说的这样下葬的话,一切都值当了。
“来吧,鞑子们。”
朱王礼后背中箭,创口虽然包扎,但清军的重箭头开的创口不规则,而且入肉很深,所以浮山伤药虽好,但经过长途颠簸后一直在流血不止,他原本黑红的脸膛也变的惨白,此时更如死人一般。
但他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目光坚毅,毫无畏惧退缩之意。
相隔不远,也就二三里地了,可以看到几十个追兵的影子。明盔亮甲,背后黑色认旗,十分显眼。
而最显眼的,无过于追兵阵中的十几个穿着水银甲,背插赤炎认旗的白甲兵。
三十左右的骑兵,还有近半白甲,追兵的实力,可以在瞬间把这几个疲惫到骨子里头,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伤的浮山将士给消灭掉。
“一会儿各人都不要迟疑,人人把解刀备好,敌军一近前,有机会杀就杀一个垫背的,没有,就赶紧自己自尽。”
朱王礼声调虽冷,却是透着对自己弟兄无与伦比的关心。大伙儿此前杀了那么多鞑兵,一旦被俘,肯定是死的惨不堪言,在死前再受虐待酷刑,实在不合算,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这几个浮山骑兵也是经常进行斥候侦察的任务,对这里头的道理十分清楚,他们自己抓到不听话又反抗的俘虏时,用的手段也是十分残忍酷厉的。
“头儿放心,俺们不会怕死的。”
“就是,杀人杀的多了,轮到自家就成了软蛋了?”
“就是不能再给大人效力……”
“唉,可不,想起这个心里头怪难受的。”[
“屁话,十八年后,大人肯定已经位至总兵,我们那会子再去投营效力就是。”
幽冥之事,到底渺茫不可问,哪怕是无知村妇亦知此事不能十成相信,更何况浮山扫盲至今,为了将来挑战皇权,张守仁是有意把君权神授的一些底细给掏了出来,所以将士们对鬼神之事,早就没有以前那般的崇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