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望着地下,语调平缓,但音量比先前略低了两分,“前些日子我在正院里,听得老太爷跟大老爷叙话,说谢家跟庆王来往颇多,太子跟庆王是死对头,谢氏的父亲谢阜是工部尚书,上回淳阳来时不是说工部正领旨建造赐给大将军的府邸吗?如今那赦造将军府已经将要峻工了,却突然有人上折子告谢阜的状,说他贪污了造府的银两,现下圣上正在着人专办此案。”
琉璃微惊了惊,谢阜与庆王有染,当年胡进不就曾说过这个事么?难道说谢家真的卷进了太子与庆王的争斗之中?如果真的是这样,除非谢阜已然成为庆王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否则的话,他此番想要平安脱险实在是太难了。这是皇子之间的战争,谁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去插手。
她问苏姨娘:“那老太爷他们有没有想什么法子?”
苏姨娘叹气:“就是没有,我才会这么预估。何家的人几时不是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为上?再说工部这样的衙门在朝斗中一向也占不到什么分量,这种时候庆王都还没出面保他,他们自然不会了。其实相比起来,谢氏没有阮氏这么难缠,留着她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她说了这句,低头喝了口白水。
琉璃沉默了片刻,也低头喝起茶来。
谢家在朝中也算有一席之地,庆王要是个聪明的,不管出于拉拢人心,还是保存实力,都应该将谢阜保住。他如今未曾出手,也并不一定就会袖手旁观,就算明面上为着避嫌不出面,暗中也定会有番谋划。这些轮不到她们这些女流之辈操心。不过苏姨娘有句话也许是有道理的,谢氏不像阮氏那么难缠,因为通常真正内心骄傲的人,她总是没那么厚的脸皮跟人争东抢西的。
娘俩才说了会话,吴隐中就已经挎着药匣子来了。
等琳琅搬了座,琉璃头句便道:“三奶奶是哪里不舒服?”
吴隐中笑道:“恭喜九姑娘,又要当姑姑了!”
琉璃摇着团扇扯了扯嘴角,与苏姨娘对视了一眼。
留下来用了午饭,琉璃便拿着头疼药回了房,交给蕊儿一道发去余安。
估摸着信到了徐师叔手上的时候,也就到了琉璃生日这日。上晌姑娘们都送了寿礼来,下晌依旧去梧桐院上学,晚上才在倚寿园聚餐。琉璃正琢磨郭遐会不会有兴趣参加,任苒就在上课前把她拦住了:“九姑娘上书房去罢,先生有事交代呢。”
琉璃赶忙地上了书房,只见郭遐正背对着门口在书案前把弄着什么。琉璃叫了声先生,她隔了会儿才回过头来,带着丝极浅的笑容道:“你今日生辰罢?”琉璃忙地弯下腰去:“劳先生记着,正是今日。倚寿园今夜备了酒菜,几个相好的姐妹聚聚,不知先生肯赏面否?”
郭遐道:“我若去,你们断不能尽兴,便罢了。我这里有个小礼物,送给你玩耍。”
说着她一偏身,从书案上拿起个尺来长印着无数万字花的缎面小匣来,双手捧着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