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琉璃倒想起个事来,看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看月桂海棠,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蕊儿过了年就是十六,月桂海棠小些,也是十四五了,到了她出嫁的时候,也就有了十六七。房里丫头可没有带三四个同去的理儿,到时候可带她们谁去呢?
心里这开了头,便就存了这个事儿,好在眼下还早,暂且没主意也就可以先撂着,过过再说。
蕊儿拿了她脱下的新衣再去改了改,再拿回来就到了腊月十三。
一大早换了新衣,上了薄妆,再梳了发髻。头上没有什么钗环,看着素淡,便在脖子上戴了个做工繁复的金项圈,再挂个金锁。看着不俗贵,衬着藕合色起烟纹的夹袄却也不显素淡。
依旧是蕊儿带上备用衣物一套,与月桂同随,伴着往二道门去。蕊儿命了海棠看家,余者还有喜月、彩云、香兰三人。琉璃躺床期间齐氏便亲自领了这三人过来,补上她这空出的丫鬟之缺。如今蕊儿是一等丫头,月桂海棠是二等,这三人便是三等的例。
至于双喜,既然何毓华当初能够一口咬定她的钗子就在琉璃首饰匣里头,那么不管是不是双喜做的,她都懒得再跟她周旋,也就不留她了。梁氏来看的时候双喜过来奉茶,竟然打了个杯子,琉璃便将她交给了梁氏,也不说什么。梁氏琢磨了两日不知怎生处置,正好淑华带着孩子归宁回府,母女娘说了会儿话,出来她便找了个由头将她打到后头扫园子去了。
琉璃上了马车,浣华也到了,琉璃看她打扮,烟霞色的褙子衬里头浅云纹的夹袄。外罩一件鼠灰色貂皮大氅,头上双挂髻,插着两枝小巧宫花。十分得体。只是眉眼间却有着几分虑色,与她精细的妆容不衬。
“又出什么事了?”
等车子出了府门。琉璃问道。
浣华叹气,“说了你大约不信。方才我去给母亲请安,她竟然害喜了。”
琉璃顿了下回过头来,齐氏害喜?就是说她备了这么多年的孕,终于怀上了?
“我如今订了亲,明年也就出去了,倒不怕她对我如何。只是我娘可怜。母亲要是有了自己子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护着我母亲,我又不像淑姐姐那样硬气,林家也不是什么大家。纵使回来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宁姨娘到时还不知怎么挤兑她。”
浣华红了眼眶,轻轻吸了口气。“至于我爹,你是知道的,他眼里除了母亲。是没什么别的人的。宁姨娘生了两个儿子,他对她一直也淡淡的,就更别提我娘了。想来,她也是个苦命的。”
琉璃细想想她的话,倒也是理。何朴松对齐氏的敬爱。对她来说是幸,可对作为生子工具的妾侍们来说,就是不幸了。宁姨娘虽然有儿子,但是得不到丈夫的关注,难免会有不甘,齐氏她不敢动,柳姨娘她还动不得吗?三房到时少不得又有番折腾了。
但是这些事也是没办法的,妾的地位本来就低,齐氏不苛待她们就不错了,总不能还指望着他们多么照顾。琉璃想了想,便就道:“如今还不知她生的是儿是女,与其现如今担忧着,不如且放宽心备嫁。她若是生的女儿,自是无碍,不过是少些嫁妆,若是生的儿子,宁姨娘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齐氏若生的儿子,将来分家的时候何廷荣何廷赋作为庶子,就只能分得一份安身立命的小钱儿,若齐氏生的女儿,那顶多是挪出份嫁妆钱而已,齐氏有自己的嫁妆和私己,公中贴不了许多,到时分家,便就只有这两名庶子平分的份儿了。
浣华听毕,也不由点头:“这么看来,倒真是我多虑了。你每次都比我看得清楚,我真不知道怎么好了。”
琉璃道:“所以我才会让你陪我出来。这些俗事看着恼人,我也不想管,可是不管不成的,咱们到底活在这圈子,就是平民百姓也有几门讲不清的亲戚,何况我等深陷在这权利漩涡之中的人?不会,咱们就学,学了也是为着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她对自己一番调教的心思,浣华此时方全然明白了。虽说名义上琉璃是她的妹妹,可她心目中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这几句话出来,她哪里还有什么但愿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不去理会俗世俗情的那番心思?
当下心潮澎湃,握紧了她的手道:“你放心,我虽愚笨,但却肯用心的。”
琉璃知道她这是开窍了,于是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有懂的也有不懂的,不懂的咱们就多琢磨,左右咱们姐妹在,总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说话间裕王府也就到了,蕊儿上前递了帖子,门下早有人将马凳递上,让二人下了车来。又立即有人抬来两顶软轿,等二人先后上了,抬着往府里去。
今儿没下雪,倒是有几分日光影子,软轿过了二道门,便就走过来一行人,招呼着让轿子停下穿堂廊下,一个贵嬷模样的人笑眯眯掀了轿帘,伸手牵了琉璃出来,道:“这位可就是何府的九姑娘?”琉璃点点头,称了声是。回头去看浣华,也被这贵嬷带来的两名婆子搀了出来。
琉璃打量这贵嬷,看着锦衣绣服,不像是寻常下人,便含笑道:“烦请嬷嬷带路。”
这贵嬷点点头,笑着作了个请势,引着她们往正院而去。
裕亲王夫妇尚且健在,自然要先去给二人请了安再去见小戚妃是正理。琉璃进了正院,另还有几名贵妇在,听得何府八姑娘九姑娘来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