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虽然没有见过多逻斯和颉干迦斯,但褚至情临走前大致与他说过,再看那多逻斯的气质谈吐,便猜想到他是那回鹘王子,便也客气的与他闲聊了几句,便要告辞。
“大兄,难得一遇,怎不多坐一会儿?”玉如意问道。
“我找四娘还有些事……”凤歌看了香四娘一眼,接着道:“另一个厢房里还有些个朋友等我,我就先不陪你们了,四娘,不若陪我去和那几位老友叙叙旧吧?”说罢,又深深的看了玉如意一眼,这才拱手离去。
香四娘也行礼告退了,跟着他一同离去。
二人行至走廊尽头的一间厢房,厢房的桌上已经布好了菜,却是空无一人。
凤歌进屋也不吃菜,只用食指勾了酒壶,坐倒在塌上,就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然后抬眸盯向香四娘,道:“四娘,那人……你莫挂念他了。”
香四娘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菜挑选了一些,夹至一个小碟子中,走到他身边,将碟子放在他身旁的小几上,望向凤歌,道:“早已不挂念了。”
她表情坚定的道:“原本就没有什么情谊,又何来挂念。不过是见着了,随便聊上几句而已。”
她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凤歌,道:“莫光喝酒,伤身,吃些菜。”
“嗯。”凤歌望着她,慢慢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浅笑道:“那人身边那位……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香四娘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的捏成拳,随即又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道:“猜到了。不然,你怎会允许旁人在他身边。”声音淡淡,竟然听不出来有一丝的激动。
凤歌哈哈一笑,又仰头喝了一口酒。道:“四娘就是四娘,冰雪聪明。”
香四娘听到他的褒奖,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随即又恢复到那冷若冰霜的模样,问道:“不知她身上可有那能力?”
“许是有吧……”凤歌莫不在乎的答道。
“太好了!”香四娘大喜,不过瞬间,她又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是……既然是少主要找的人,为何不告诉她,她的身份?”
凤歌懒洋洋的斜睨了她一眼。却没解释,只道:“你记得守住秘密就好。”
“少主,那……这近十年的寻找。难道就为了找到她……而已么?”香四娘不解的问道:“这么多年,少主的经历,少主吃的苦,四娘可都是历历在目的……”
“四娘觉得不甘?”凤歌浅浅一笑问道。
香四娘刚刚松开的拳头有一次攥紧,她埋下头。咬着唇,许久才道:“嗯。”
“可是……四娘,你觉得,若告诉她,她又能做到什么?”
“至少……至少,让他们知道。有这样的血脉在,便不会胡来。”
“呵……”凤歌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提起酒壶。一口饮尽,然后将那酒壶随手一扔,丢到了软榻的角落里。
“只怕,让他们知道,有这样的血脉在。更会……斩、尽、杀、绝。”凤歌狠狠的说出那四个字,一向平淡温和的眸子中。竟然带上了一抹戾气。
“少主!”香四娘慌忙跪下,对他诺诺道:“是四娘想的不周!少主放心,四娘断不会胡说。”
凤歌瞟了她一眼,道:“对你,我自然是信任的。你说不甘,我亦是不甘,可现在又能怎么样?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烦恼。我知道她安好,便是了……”
“少主……”香四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泛起泪光,她却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只轻轻拭了拭眼角,转移话题道:“少主,可要看近几日的账目?”
“账目便不看了,你只告诉我这半年收入大概多少。”
“回少主,约摸三千余两。”
凤歌听言,轻轻摇摇头,道:“就这样的速度,复仇之路……怕是遥遥无期了。”
香四娘一怔,偷偷看向凤歌,却见他俊逸的脸上,容色平和,淡定自若,倒像是在说别的事情。
“少主……不知道你可听说杭州藏宝会的事?”香四娘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凤歌笑笑,道:“稍后,你随我一起去一趟杭州。”
“是。”香四娘点头。
“好了!就这样吧,你且去忙吧,准备一下去杭州之事,我自己坐坐。”
“是。”香四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这才倒退着离去,将门关上。
凤歌缓缓起身,走到桌旁,提起另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喃喃道:“阿姐啊……阿姐……你可知,你那一走,为我们族人,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凤歌看着酒壶自言自语,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落寞,“我本是恨透了你与那人,可寻觅许久,却只能看到一墓白骨……”。
他忍不住想要大笑,但心中却是满满的悲哀,如海潮般汹涌而起,将他淹没……终究,只能忍住,低声沉沉笑了两声,将满腹的辛酸细细咀嚼,咽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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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意等人用罢饭后,便找了店小二来打听这郓州城哪里有古玩卖。小二原本是对多逻斯不满的,可刚才也看到了掌柜的对这屋里的人,礼待有加,而且颇为熟络,自然也不敢得罪的,便细细的指了路。
原本是要找香四娘和凤歌告别的,可小二却告诉众人,说掌柜的和凤老板出门了。
玉如意觉得有些失望,从小二那话看来,凤歌与香四娘怕是旧相识了。她与凤歌本就相遇偶然,就算认作大兄也来得突然,只是源于心中那莫名的亲切感而已,她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