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虽是眼馋那把神奇的左轮手枪,可也知道这会儿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出发!”自个儿一马当先地沿着堆满了积雪的大道向前冲去,马蹄过处,雪花飞溅,八千多骑兵同时冲起来的声势着实惊人的很。这一路速驰,刚转过一个山弯,借着渐亮的天色已经能瞅见远处雄伟的北京城头了,胤祥刚想松一口气,突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就是大队骑兵正全速向此地赶来。胤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高声下令道:“备战!备战!敌袭!”
“王爷不必担心,那是接应的援军到了。”那名怪异的戈什哈冷静地说道。片刻之后,三千多骑兵冲到了近前,一名身材魁梧的巨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突地一挥手,三千余骑几乎同时勒住了马缰,稳稳地停了下来,那名巨汉纵马来到胤祥的军前,翻身下马,打了个千道:“下官紫荆关总兵萧望洪参见大帅!下官奉毅亲王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请大帅示下!”
胤祥也是个知兵之人,自是看得出这路兵马是早就养精蓄锐了很久了,其用心不外乎二者——若是自个儿没有异心,这支队伍就是来接应的援军,可若是自个儿有了异心,这路兵马一出,千里狂奔而来的疲惫之军根本就挡不住此军的攻击。尽管胤祥早就知道自己那个六哥是个兵法战略的高手,可依旧还是被胤祚的算计所震惊,心中暗叫侥幸不已,一时间想得有些入了神,竟然忘记了发布命令,直到那名戈什哈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将他从恍然间唤醒过来,手一抬,示意萧望洪起了身,很是客气地道:“萧大人辛苦了,出发,向畅春园进军!”
冬天的夜总是特别的长,都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天还是没大亮,一帮子王公权贵、朝廷百官为了给康熙老爷子祈福可是寅时就起了身的,紧赶着出了城,在卯时便到了畅春园,在园子门口的雪地里都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等到园子里传来的消息,尽管冷得很,可也没人敢抱怨,只能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叙着闲话,直至辰时将至,李德全领着一帮子小太监匆匆赶出了园子,宣大家伙进园给康熙老爷子祈福,群臣们这才松了口气,按照爵位的高低排成队依次走进了园子中。
往日里阿哥们见了面总要相互调侃一番,絮叨一下,不过今儿个大家伙好像都失去了热情,一帮子阿哥都沉默不语,个个脸上虽还算得上镇定,可走起路来都有些精神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胤祚自也不例外,人虽走在畅春园的小路上,可心却早已跑到了园子外,一肚子的担忧。
畅春园的空地上白雪早已清扫干净,一个法堂模样的小台子正搭在场地的中央,一干子小太监引领着群臣们走到了空地上,摆出一副要祭天的样子,可始终却没见到“龙体初愈”的康熙老爷子露面。正当众臣疑惑之际,熙朝目前唯一的上书房大臣张廷玉手捧着圣旨匆匆地赶来了,也没跟群臣们打招呼,径自走上了法堂,扫视了一下群臣,摊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诚亲王胤祉、毅亲王胤祚,雍郡王胤缜、廉郡王胤禩、五贝勒胤祺……及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到清溪书屋觐见,钦此!”
到了这会儿不明内情的大小官员们这才明白事情看起来并不那么简单,霎时间群臣们乱哄哄地议了起来,原本仅存的肃穆气氛瞬间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一帮子阿哥倒是心中有数,不过还是不免有些慌乱。老八原本盘算着进园子打个唿哨就开溜到丰台大营去主持大局的,可眼下进园容易出园难,偷眼瞧见场地四周不知何时悄然围上来的善扑营军士个个刀枪出鞘、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更是一沉,慌忙跟身边的老九、老十低声交谈了一下。
正走在去清溪书屋的路上,老十胤锇在人群中突地哎哟一声道:“糟了,昨天吃坏了肚子,张大人,等本贝子去解个手一会儿再去面见皇阿玛好了。”眼瞅着老十那副装神弄鬼的怪样子,一帮子阿哥顿时起了哄,说啥的都有。
嘿,老十这小子玩起了尿遁,有意思,哈哈,看老张同志如何解决。胤祚一眼就看穿了老十的用心,也不说破,就看张廷玉会如何处理了——胤祚若是上了台,这位张大人可是要重用的人之一,虽说往日里共事过不少日子,可还真没怎么交往过,说真的,胤祚也真没从张廷玉身上看出除了谨慎之外的优点来,这回看看张廷玉如何处理此事,也算是给张廷玉一个考验罢了。
“十爷,若是坏了肚子也不好,不过却也无妨,走几步,到了清溪书屋自有太医们侍候着,就是便盆也不缺,十爷若是急了,就请走前头好了。”张廷玉轻轻的一句话就将老十的尿遁之计给破了,听得胤祚心里头笑得直打跌。老十无奈之下,横了张廷玉一眼,也只好加快脚步走前头去了。
一帮子权贵们沉默地走了一段,便来到了清溪书屋,胤祚临进门前,回头望了望京师的方向,自嘲地笑了一下——多年的苦熬就是为了今天,可能不能遂了自己的意却还不好说,说不紧张自是骗人的话,只是紧张又能如何呢?胤祚颇有些心事重重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