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伶牙利齿!”早就有所准备的傅老夫人冷哼一声:“傅明锦,身为尚书府二小姐,你就是这样待你的祖母吗?”
傅明锦疑惑地眨眨眼:“不知祖母此话何解?”
“何解?”傅老夫人嗤笑一声,道:“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这个有娘生,没有娘教养,不知礼教为何物的小一辈说太多了,免得传出去又说我这个做祖母的欺负自己的孙女!”
傅明锦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股痛意压下心里生出的恼怒等情绪,以避免她在愤怒之下失去理智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从而彻底落入傅老夫人早就设下的陷阱。
深吸一口气,傅明锦冷声道:“老夫人,我叫你一声祖母,不过是一种尊称,可若你自己不愿意要这尊称,要让我将你当成陌生人来看的话,那么,今儿个我就如了你的意!明日,我就入宫求见太后,告知太后这一切因缘,既然尚书府一众人,包括我自己的祖母都训斥我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不知礼教为何物的小一辈,那么,我还是搬出尚书府去吧,免得我们彼此每天见着都觉得对方碍眼!”
“啪!”
一个茶杯摔碎在傅明锦面前。
傅明锦垂眸看了眼溅到茶水渍的海棠红色绣牡丹长裙,静静地道:“老夫人,你这是公然表示自己对太后的不满了?”
傅老夫人震怒地一拍桌面,站起身,指着傅明锦就开始叫骂道:“傅明锦,你这个孽女,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动不动就拿太后来威胁我,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你的祖母看?”
“老夫人,我并没有威胁你。或者,你还真以为你往日里怎么待我,太后并不知晓?实话告诉你吧。太后只是一直等待着我这个当事人去跟她申诉委屈,才能为我出头。”傅明锦满意地看着傅老夫人愣怔住的面容和不可思议的眼眸,道:“工部尚书位列三品大员,若陛下得知父亲连自己的后院都管束不了。还一连再地出现这种肆意欺凌嫡女的消息时,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待父亲?”
不待傅老夫人反驳,傅明锦继续说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奇怪,不知老夫人是否能为我解惑呢?据我所知,大梁的官员,哪怕只是一介七品芝麻官。他的母亲也会时刻牢记大梁律法,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挑衅皇室的行为和举动。可老夫人却一反常态,一而再地当着众人的面挑衅皇室,不知老夫人是否想以此来发向陛下叫嚣,说陛下明明将父亲视为朝庭重臣,可陛下却让父亲当了十多年工部尚书,一直没有提拨父亲?或者说,老夫人这是公然对陛下当年赐予母亲安阳郡主的称号表示不满?再或者……”
“傅明锦。你别再这儿血口喷人!”傅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看向傅明锦的目光冷冽嗜血,却蕴藏着一丝被人戳破内心想法的惊慌失措。
傅明锦双眼微眯。淡淡地瞥了傅老夫人一眼,又继续道:“老夫人,我今日身上穿的衣裙是太后赏赐的云锦做成的,配饰也是太后赏赐的。大梁律法规定,对太后赏赐的物品不敬,那么就等同于藐视太后。”
今日傅明锦上身穿一件朝霞红色绣云纹立领小袄,下系一条海棠红色绣牡丹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系着一枚白玉双环佩,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戴了一枝金镶红宝石凤簪。并一朵粉色勾白边的牡丹绢花,额前垂着一串半弧形的红宝石璎珞,耳朵上戴一对金镶红宝石水滴状耳坠,手上戴着一对同样的镶嵌红宝石的金丝缠纹手镯,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这样的傅明锦,不复两个月前那幅面黄肌瘦。懦弱可欺的模样,再加上此刻她站在阳光下,美丽的晚霞给她凭添了几分姿色,倒是令众人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气煞我也!”傅老夫人大吼一声,然后吐出一口血来,双眼一闭,身体就朝一旁倒去。
“老夫人……”
“祖母……”
一瞬间,落香院再次变为一片繁乱。
傅明锦冷哼出声,每次在想要逃避责任时,傅老夫人总会来这一招,傅老夫人是装上瘾了,她可是看累了。
“老夫人得知自己对太后赏赐的物品不敬,故懊恼羞愧之下吐出一口血晕迷过去,明日入宫后,我会跟太后求请,请太后从轻处罚。”
傅老夫人紧闭的双眼抖动不停,宽大的袖摆遮挡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得非常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却不得不克制心里那些翻腾的怒气,以及恨不能唤人鞭打傅明锦一顿的yù_wàng,否则,她还真会被傅明锦刚才那番话给绕进去,从而没有能折磨到傅明锦,反而将自己陷了进去。
不过,眼下,她晕迷的话,事态就不一样了……
不得不说,傅老夫人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瞥了一眼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傅老夫人,以及或抱胳膊,或哀泣,或不小心踩到衣脚跌作一团的众人,傅明锦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不得不说,今日傅老夫人整的这一出还真是损人不利己。
都是老骨头一把了,被这么多人折腾一下,估计接下来的几天里,傅老夫人都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身子了……
觉得时刻差不多了后,傅明锦才大喝一声:“住手!”
瞧了瞧呆愣在那儿的于姨娘等人一眼,傅明锦看向不知何时被众人推到了一旁,背靠着墙壁,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