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涛走后没多久,兰老夫人、兰俞和萧舒儿就去探望同样住在这里的病房里的高博士了,她们是打心里感激那位让兰澈溪免于折寿的恩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兰澈溪这才有空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昏迷前的恐惧在心中徘徊不去,清晰得仿佛挥之不去的噩梦。
太可怕了,那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
不同于前世早有心理准备,无奈却从容,她这次是全无防备,相比起来,所感到的绝望比前世有过之而不不及。
那种……突然间坠入万丈悬崖的绝望……
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良久,确定自己还好好活着,兰澈溪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心神从那种心有余悸中拉出来。
脑子一片冷静,兰澈溪开始思考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她确定这是一次意外——她不认为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杀害一位冕下,不用猜也知道,那个撞到自己的女孩应该已经被政府抓住了,下场无非是以命相抵。
只是这并不是兰澈溪想要看到的,哪怕已经决定调整自己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不认同就是不认同。
兰澈溪生于法制社会,对生命的尊重已经是刻入她骨血的信条。要说她能原谅那女孩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那是不可能的——她本来心眼就不大,但她并不想要她的命。
不过……依稀间听到的那句对不起……
兰澈溪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政府在处置那女孩前应该会来问自己的意见,这事先放一放吧。
这样想着。兰澈溪开始闭目养神。她现在一点也没有睡意,倒不是之前睡太久了,而是手臂、跨侧、大腿外侧和脚踝一直在隐隐作痛。刚受伤时,被手臂的伤惊到了所以没注意。( 伤并不止手臂一处,尤其是大腿外侧,一片血肉模糊。被周边完好雪嫩的肌肤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兰澈溪不是一个能忍受疼痛的人,她从来都娇生惯养,不管精神上受过多少磨难,ròu_tǐ上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只是她骄傲到骨子里了,即便是难以忍受时也是默默挨着,不会哭闹抱怨。
不知道过了多久。开门声传来,兰澈溪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
“吵到你了吗?”君晴歉意的声音传来。
“晴晴?”兰澈溪稍稍打起精神,抬头看去,君晴和曲东然正一人拿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东然也来啦。”
“还好吧?”曲东然将东西放好,坐到旁边关心地问道。
君晴打量了一下兰澈溪的面色。皱眉道:“你脸色怎么有些白,还没从失血状态恢复过来吗?”
“不是。”兰澈溪开口道:“伤口有些痛。”她虽然不愿意因为疼痛而失态,但从不觉得怕痛是什么丢脸的事。
曲东然闻言从袋子中拿出一个浅黄色的果子晃了晃,“我带了茜楠果,你要吃一个吗?”茜楠果能够轻微麻醉人的神经,而且对伤口恢复有奇效。
“我吃半个吧,早餐吃得太饱了。”兰澈溪想了想道。
曲东然点头,拿起一把水果刀开始削起皮来。
“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别人撞过来不会躲吗?”君晴一边将手中的鲜花插到花瓶里,一边抱怨道。
知道她是因为担忧忍不住念叨,兰澈溪没有出声回答。
将手上沾到的水擦干净,君晴将袋子中的水果补品一样样拿出来帮她放到柜子里,“还有那个竟轩冕下,真是不知所谓。为了个贫民区的小丫头,居然就那样伤你的脸面,气死人了!还是贵族冕下呢,胳膊肘往外拐,这事不能这么完,到时候别人怎么看你……”
“等等,晴晴你在说什么啊?”兰澈溪莫名。
君晴手上的动作一顿,呆愣道:“你家里人没有告诉你吗?”
兰澈溪摇了摇头,“你给我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君晴把手边的活放下,坐下来道:“就是那个林家的竟轩冕下,身份比你还隐秘,刚回归家族的那个……”见兰澈溪面露了然,又继续道:“我从我爸那里知道,他昨天晚上将那个差点把你害死的女孩从政府带走了。这事你家里应该知道的,而且若没猜错,她应该和你家里打过招呼的。”不过在她看来,与其说是打招呼,她认为说是威胁更恰当,毕竟林家和兰家,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君晴知道兰澈溪的性格,并不担心她受到刺激,所以也没有隐瞒。
“竟轩冕下……是叫林肆吧?”兰澈溪眉毛一挑,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流光,声音淡淡地没有起伏。
“呀!你这什么不咸不淡的态度?”虽然知道兰澈溪的性子,但这会看着她轻描淡写的神色,君晴火大,“你给我听好,给我拿出气势来,好好给那两个狗男女点颜色看看,让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在她看来,那竟轩冕下肯定是看上那小丫头了,又是个贪花好色的东西。
兰澈溪微笑不语,眼眸微浅,漾着剔透的清澈,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君晴眼睛一瞪,“你说句话啊,我跟你说,这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的。你只要退一步,以后就别想贵族圈的人把你当盘菜,哪怕你顶着冕下这个金光闪闪的头衔也没用。一定要硬气起来,你还没有成年,可以先潜伏起来,累积实力后再给人致命一击。”
她可不是说笑的,平民形容贵族,不外于傲慢、虚伪这类的词,虽有些以偏概全,但也由此可以看出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