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沉默不语,当初金媛为嫁一个好人家,也是花费了心思的,可惜,人无论怎么样,做得出踩低捧高的事,不心怀怜悯的善念,这等心性,便是决定了她的命运。如若不是她刻意为之,如若不是她太懂算计之道,她又如何会嫁入白家?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凄苦境地?
“现在最让我恼火的,就是金霞,整天儿就在屋里发疯了一般闹,每天就逼着你五姨娘找你帮她物色一个王孙嫁过去,说要气死安家,让他们看看她也有风光的时候……”这件事情,宋庭达本是难以启齿,但是他心底里,也确实希望九雅能拉金霞一把,金霞再怎么不对,毕竟也是宋家的女儿,是她宋九雅的姐姐,血脉连在那里,不能让她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就毁在了那里。
听到此,九雅终是忍不住冷笑,“母亲呢?她当初那般算计我,毁我辱我,金霞又是怎么对我?我几度死里逃生,她们可有讲一分情面?可有念过一分血脉之情?再有……”
她抬起头来,慢慢说道:“不是我不满意现在的相公,只是有一桩事,我现在才弄明白,肖氏所做的,就算让她死十次都便宜了她。”
宋庭达一愣,“她做了什么事?”
“当初,她与老太爷合谋把我卖给拓跋野,如果不是老天有眼,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跟金枝一样吗?我能不能说金枝的下场,完全是对她的报应?再有,明明齐王出征离京当天晚上曾来过宋府,他见过肖氏,并且留下一封信,那封信完全可以理解为下婚书,可是肖氏干了什么?她把信的事只字未提,生恐我嫁了好人家不能让她捏扁搓圆,这样害我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帮她的女儿?还有天玄宗明明已经撤了让我冲喜并且不用还那十五万两银子的事,可是肖氏呢?她为了九妹,说那银子就算砸锅卖铁,她也会还上,只是让我代嫁一个她看不中的哑巴。这件事上,想必也得到了父亲的默许,这一桩桩,一件件,父亲还有什么理由让我帮金霞?”
她顿了一下,“说到底,我从未得过宋家什么?连出嫁的时候就得一块光秃秃的山地,有什么理由还要我为府里做这做那?”
说到这里,九雅已经起了身,她再也不看宋庭达又羞愧又恼怒的眼,转身就走了出去。她去了姨老太太那边见了礼请过安后,便让雨蝶带着裴妈妈和春菊直接回了安平候府。
候府大门还跟离开前一样金碧辉皇,然而进到内里,只觉四下走动的下人要少了一些,九雅先回了淳华院,熊妈妈和院子里四个丫头是喜出望外。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最后是裴妈妈发现院子里少了人,一问,熊妈妈才叹气道:“老夫人说要节约开支,便把那几个新买的丫头又卖出府了,是我好求歹求,才把小诗小螺四个丫头留下来,不然,搞不好等少奶奶回来的时候,这淳华院里啊,就得只剩下我这老婆子一个人了。”
九雅心里冷笑,这下把老夫人的财路一断,她就知道要节约了?而且首先开刀的就是她院子里的人,分明是在示威。可是这院子里新买的丫头的月例,都是由傅誉另外拿出来,因为萧氏以府里开销紧不让买,是强行买了她们回来,没拿她们没一文钱,老夫人凭什么要卖她院子里的丫头?看来这一回来,就得先给她立点规矩才成,如今傅誉已非当日吴下阿蒙,何况对于傅誉母亲的事也再无所顾忌,不来点真个的,谁都还以为她这个县主是个病猫!
“可有二爷的消息?”她忽然问熊妈妈道。
熊妈妈望向小诗,小诗摇头道:“自从二爷随少奶奶一行出门后,便不曾见过他。”
九雅思索着,傅誉说傅长亭已经逃走,难道没有回京城?“那候爷呢?最近都没被皇上安排去哪里?”
熊妈妈道:“还能去哪里啊,难道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候府外面时不时都有官兵值守着,候爷现在似乎被软禁了。”
九雅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候爷已受皇上猜忌,之前本来安排他北上,结果因为傅誉要出京,便把他质押在了京城,是想以此来卡住傅誉的脖子么?
荣福堂里,老夫人坐在藤椅上,由于天热,还有小丫头在旁边打着扇。两个小丫头扇得手都酸了,像去年这个时候,自然少不得在屋子四角放上冰桶,将屋里的热气压一压。然而今年尽管热天来得早,但是老夫人说要精简节约,便是让她们这些小丫头轮流打扇。
老夫人今天约了旁支的三位夫人在一起打马吊,萧氏和三夫人在旁边陪着,闻采荷和已经显怀的春梅在旁边观看。
老夫人今天的手气极差,连输了几十两银子,就有些上火起来,那三位夫人却笑呵呵地,一个稍胖的夫人道:“哎呀,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您老让着我们这些小辈,居然让我们赢了,不过老祖宗向来出手阔绰,输这么点小钱,肯定也不会放在眼里,您老今天就大方点,就当是给我们这些小辈打赏了不是?”
老夫人又发作不得,又不因为输了钱半途就说不玩了,怕是要失面子。只能忍着气,勉强笑道:“今儿不知出了什么事,手气居然如此之差,怪不得一大早门前就有乌鸦叫,原来都是在给我提个醒来。早知如此,就该歇歇手才是。”
三夫人自是知道老夫人肉疼那输掉的钱,掩嘴笑道:“老祖宗也是,明知乌鸦是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