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的西街,由于居住人群大多是普通平民的关系,整片西街和周边地带的发展,其实比其他街要更为滞后许多,是京都城中最不繁华的地段。
从宰相府到西街,楚诗嫣花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不过,还没等楚诗嫣找地方换好夜行衣,就迎面撞见了一位从西街出来的熟人——楚兴德的三弟的老婆,也就是楚诗嫣的三婶!
她外面,披着一层山茶灰的绣花披帛,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翠绿花纹,柔顺的头发简单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翠绿色宝石,点缀的也算恰到好处。而头上,则插着镶水琉石镂空云银钗,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楚诗嫣走得有些快,不小心就直接撞了上去不说,还踩了她三婶一脚。
“啊!谁家的野丫头这么不长眼?”楚三婶尖声痛叫,猛然推了楚诗嫣一把,“你踩到本夫人了!想作死啊?”
说完,她一边活动那被踩的右脚,一边扬起手中灯笼,仔细在楚诗嫣的面容照了照,便冷哼地骂道:“我当是谁这么急的赶去投胎呢,原来是慕容清浅那贱人的女儿!”
“三婶!”楚诗嫣暗自皱眉,暂时也没心情与这位泼辣出了名的三婶吵闹,于是不怎么情愿叫了一声。
然而,楚三婶身边的两名丫鬟,却齐齐走了前来,一左一右地围住楚诗嫣道:“大胆!竟敢踩尚书夫人的脚!你该当何罪?”
楚三婶的相公,叫楚兴武,是楚兴德的三弟,同时也是当朝兵部尚书,因此丫鬟称呼楚三婶为尚书夫人,倒也正常。
不过,楚诗嫣就不那么想忍了。
这大街上走路,踩脚撞人的事情在所难免,今次虽然错在于她,可也不能如此不把她当人看不是?
就凭楚三婶那句贱人的女儿,楚诗嫣就有足够的理由与她争辩,更何况现在两名丫鬟还狐假虎威,在她面前摆谱?
因此很快,楚诗嫣就不爽地顶了一句:“你们才是大胆!尚书大还是宰相大?本小姐可是宰相千金!你们两名小小贱婢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小姐的面前撒野?还不跪下道歉!”
“……”
这话一出,那楚三婶和另外两名丫鬟,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楚诗嫣,暗想今日莫非是见鬼了?昔日可以任凭欺辱的草包丑女,怎会在今日变得如此强势?
看起来,一点都和草包挂不上勾嘛!
于是乎,那两名丫鬟直接无言以对,同时心中也有种担忧,害怕楚诗嫣会把今晚这件事情捅到楚兴德的耳中,到时候倒霉的人必定是她们两个丫鬟!
“哟,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嫣儿的心情这么不好?是不是还在记挂那与你退亲的五皇子?”
楚三婶眸光流转,很快皮笑肉不笑,又讽又挖苦地说道:“只是两个贱婢而已嘛,你堂堂宰相千金,犯得着跟她们计较?”
说完,她象征性地数落了身边的两名丫鬟一句:“以后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你们休得插嘴,否则必定严惩。”
“是!夫人说的极是!”两名丫鬟忙点了点头,回到楚三婶身后不在说话,也有些不敢。
“既然三婶这么卖力地替她们求情,嫣儿岂能小气?”
楚诗嫣暗骂,但表面功夫却做得很足,微一欠身道:“今次晚上,是嫣儿不小心撞了三婶踩了三婶,还望三婶能原谅嫣儿呢!”
“好说好说,大家一家人,一家亲嘛!不用这么见外!”楚三婶虽然心有不忿,但也不是个喜怒于色的主儿。
“那嫣儿,就谢过三婶的不怪之恩了。”楚诗嫣再度欠身,略微看了看两名丫鬟手中的东西才道,“三婶怎么现在才回?天色已经很晚了呢。”
“哎,别提了。”
楚三婶摇头苦叹,回身指了指后方才道:“前几日,听说这西街开了一家胭脂坊和仙衣阁,衣服与胭脂水粉都卖的很好,效果也非常出色,我就想买来试试看,到底好不好用!”
“结果今日,我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找到地方,但进去一看才发现,胭脂坊和仙衣阁的店都被一帮地痞给砸了,所以只能转向去南街翠云阁买胭脂了。”
“偏偏好死不死,买回胭脂之后,我又发现掉了头上的镶水琉石镂空云银钗,于是再度回到西街找寻,还好被找回来了,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说完,楚三婶眸光陡亮,十分讶然地指着楚诗嫣的头上道:“嫣儿好福气啊!你这流云金钗,可是老太君最喜欢的钗子呢,居然到你头上了!”
“呵呵,可真是苦了三婶。”
楚诗嫣让到一边才道:“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下次胭脂坊和仙衣阁开张,嫣儿叫上你一起去瞅瞅。”
“行啊!不过嫣儿你就不必了吧?”
楚三婶一听,当场笑得灿烂:“不是三婶泼你冷水,其实以你这么丑的长相啊,再好的胭脂水粉也擦不出漂亮的面容的。好了好了,不陪你瞎扯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楚三婶扭着水蛇腰,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一步步离出了楚诗嫣的视线。
“哼,自己长得满脸雀斑,还好意思说人家丑?”
楚诗嫣不屑地撇了撇嘴,却又忽然计上心来:“既然她买的是翠云阁的胭脂,那么是不是可以……嗯,就这么办,给欧阳玉那贱人来个三重击!”
念头闪了闪后,楚诗嫣忙找了一处黑暗之地换上了夜行衣,朝着今晚的目的地点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