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是真的一丝也不愿意伤害她。上官惊鸿面色平静无波,转身往抚沁櫊的厨房而去。以前她在抚沁櫊里到处逛过,知晓厨房的位置。
整个抚沁櫊也就住着祁云、夏至与孙长鹤三个人,祁云喜欢安静,别的下人也不过定时定点地进院打扫送餐。
厨房里,孙长鹤正在煎药,上官惊鸿捡起颗石子往不远处一丢,孙长鹤警觉地说了声,“谁!”便前去查看动静。
上官惊鸿走到灶前,打开煎锅里正在熬的药,用一柄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滴进了煎锅里。
孙长鹤站在厨房门口,感动地望着她的举动,“惊鸿郡主……”
上官惊鸿侧首瞧他,“这么快回来了?”
“给公子煎药是何等重要的事,从抓药到药煎好直至公子服用,不管是老朽还是夏至,期间半步都不会离开。”孙长鹤说,“若是离开了再折回,整锅药必然要察看过,并且重煎的。外头动静再大,也没有公子的药重要。”
“有你们这么忠心的下人,是祁云的福气。”
“郡主能做出此举,说明已经知道您的血对公子僵硬的骨骼旧疾有效。老朽感谢郡主对公子的一番情意。”
上官惊鸿收起匕首,孙长鹤马上走过来,“郡主,老朽为您把脉,治治您手上的伤。”
“不用。我自己有药。”她说罢,从袖袋里取出一瓷瓶药涂在伤口,再扎上绷带,“不要跟祁云说我来过。”
“郡主,老朽怕是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
孙长鹤指了指门口,上官惊鸿望过去,祁云一袭青衣站在门口,目光沉重地瞧着她,“鸿……”
她体贴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能走动么?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他伸手执起她割伤的右腕,“我看到你往厨房这过来了,又不是很确定,于是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你……”
“夏至说得对,我愿意为你献出不算多的鲜血。”她微笑,“只怕七天一小碗,久了的话,我会失血过多,所以你要负责为我好好补补。”
“我不要你再为我受半点伤,一点儿都不能!”祁云神色有丝激动,眼中是深深的懊悔,“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伤你皮毛。”
“我也不想你死,所以要理解我的苦心。”她无所谓地说,“我自己也算得上个大夫,加之孙大夫又医术高超,一点血,我不会有事的。”
祁云眼中的痛楚至深,“你这样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能保护你,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却还屡次伤害于你,我心中是何等的难受?压抑痛苦……”
她默着不言,“起码,你还活着。”
他身躯一震,清越的眸光多了些许苍凉。是啊,起码,他还活着。
孙长鹤将一碗煎好的药端到祁云面前,“公子,药煎好了。”
“我不喝。”他拒绝。
“你不喝就浪费了我的血。”她说。
他定定地瞧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仅此一次,你不要再想着今后我会再喝你的血药。”
她答非所问,瞄了眼刚到的小厮夏至,“侍候你家公子喝药,我到院子里等。”
……
站在祁云先前坐的藤椅旁,没多久,祁云在小厮夏至的掺扶下走了过来,夏至心疼地抱怨,“公子,您太不爱惜自个的身体了,都说了昨天才针灸过,七天不能走动的……”
“无大碍。”祁云说。
“还无碍,每次您一走动,就要重新针灸,会痛死您的。”
“方才孙大夫不是说,有鸿的药血服下,略增原气,不必重新针灸么。”
“还是不走动,对您身子好。”夏至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淡淡地瞧着祁云,“我都不知道你的病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祁云神色有些无奈,“除了骗你,你的血不能治好我骨骼易僵硬一事,别的都是真的。”
“哦。”上官惊鸿态度平静,“有些疑问,你也许会知道。”
祁云走到她身边,“说说看。”
夏至见他们二人有话要谈,自发地退下。
上官惊鸿凝眉说,“以前荣妃在世时,每个月会悄悄割一次我的血暗中添入老皇帝的药里,作为药引医治皇帝身上的寒毒,这事持续了十多年。我是与骧王大婚那晚,才算‘重生’的。既然是重生后我的血才变成药血的,荣妃生前为什么要割我的血?”
祁云眉目宁和,“那不是药引,是毒引。其实我手底的暗探早就发现荣妃每个月会放一次你的血。我也曾怀疑以前的你身上或许流着药血,毕竟,你是凤族神女洛吟雪之女。十多年前,我便派人采过你的血,然,并非药血。皇帝自从与母妃生了我之后,后面的子嗣都没有因寒毒而体弱,根本不像皇帝说的,母妃从水族找的药只是解了他体内大部份寒毒,寒毒日渐解轻,到我十岁那年,他体内的毒已经全解了。”
上官惊鸿眉宇挑了挑,“我明白了,皇帝体内的寒毒全解了之后,荣妃便在皇帝身上下毒,下的毒与寒毒极其相似。我猜猜,凤族用毒闻名,其中只有凤族神女才知晓的秘门毒药——千绝散,性寒恶。中了千绝散之人,与中寒毒症状无异。千绝散没有解药,唯独‘赤阳果’,一种无色无味的果子,溶于血,吃了能提升内力,其服用者的血液加入别的药也能压制千绝散毒发,但一月不服用此血药,就会加重毒性。所以,你说我以前的血虽非药血,却对于皇帝来说,是毒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