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早在扬州抗旨杀人之后便已经想好了托辞,此刻更是不假思索,将准备好的说辞滔滔道来。
“皇上难道以为微臣想背上这个杀人的名声么?想微臣过了年才十七岁而已,为了办粮务杀了那么多的人,就算杀的是该杀之人,于我名声似乎也没多大好处;微臣回庐州之后,四乡八邻皆敬而远之,浑不似以前在庐州之时那般亲密,微臣还狠纳闷,后来微臣的娘亲点破了窗户纸,原来众乡邻都说我杀了不少人,身上有股子煞气,都不愿与我交往;微臣原本看上城东李员外家的千金,拟回乡托人求聘,原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吃了个憋,人家一口便回绝了;媒人婆子回信说,那家小姐嫌微臣杀戮过重,不愿嫁我。皇上您说,微臣弄得人人敬而远之,媳妇都娶不上为了什么?微臣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群臣中有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晏殊大皱眉头,这小子信口胡诌,也不顾体统,大殿之上拿自家的琐事来说道,真是教人无语。
吕夷简杜衍等人冷眼看着苏锦,心道:看你还能出多少的丑,此事解释不清楚,必不与你干休。
赵祯本板着脸,闻听此言不禁莞尔,忙咳嗽一声掩饰住,肃容道:“这是何道理?苏专使为朝廷办事,铲除贪官jian商,本是大快人心之事,百姓当爱戴推崇才是,怎会有此等事发生。”
首发”
赵祯安慰道:“苏专使一表人才,别人看不上你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百姓们暂时会有误解,一旦了解真相之后,必会爱戴尊敬于你。”
苏锦拱手道:“多谢皇上夸奖,微臣也不是为此事烦恼,微臣只要能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情,哪怕受人误解,一辈子打光棍也无所谓。”
吕夷简终究忍不住,喝道:“苏专使便是因为此事才抗旨?”
苏锦没理他,面朝赵祯继续道:“微臣也曾和欧阳中丞商议过干脆将此案移交刑部审理,落得个无事一身轻;可是当时扬州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众多官员在押,冯犯的手下门徒甚众,很多官员的私养的护卫和龙虎门的众多弟子皆在城中,可疑情形每ri可见,也有人趁乱煽动,散布谣言,百姓们也惊慌失措。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和欧阳中丞才决定向皇上请旨,将犯人在扬州正.法。”
赵祯托着下巴,缓缓道:“你们是想借正.法之际震慑宵小,压服余孽?”
苏锦点头道:“正是作此想法,扬州经历数十天的饥荒动乱,微臣负皇命前往,虽然拿了首恶,惩了墨吏,但若不能让形势平息下来,这差事也只算是办成了一半;微臣可不想做一半留一半,要做便做到位。”
赵祯赞道:“这种态度还是可取的,百姓们自然希望有个安定的生活,光是拿了人,城中的人心不能平复,还是会酿出事端。”
苏锦道:“皇上圣明,加之街头上不知何时传出一股谣言,说这些官员若是押解上京便会无罪释放,有人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某官和朝中某大员之间有何种关系,又说可使钱买命,这帮墨吏个个身家巨万,买命钱对他们而言绝对不成问题云云。谣言让百姓们人心惶惶,我等还未请旨,百姓们已经开始自发的联名请愿了,他们聚集在府衙广场上联名写下请愿书递交上来,这才坚定了我和欧阳中丞请旨的决心。”
赵祯道:“那万人联名请愿书朕倒是看到了。”
苏锦道:“是啊,这便是民意,当圣上下达就地正.法的圣旨之后,扬州城中父老奔走相告,终于能亲眼目睹祸害他们数年的祸首被正.法,那是他们做梦也想的事情;百姓们也为皇上的圣明所感动,我和欧阳中丞骑马巡街宣布皇上圣意的时候,沿街父老尽皆跪地高呼万岁;那场面简直太感人了,微臣敢说,现在的扬州城中,人人对皇上奉若神明,都说皇上是百姓的贴心人,大救星。还有百姓编了歌谣歌颂皇上呢。”
赵祯双目放光道:“哦?歌谣念来听听。”
苏锦清清嗓子道:“东方红,太阳升,大宋出了个大救星;他为百姓谋福利,他是百姓的大恩人!”
这不伦不类不文不白的歌谣,竟让赵祯感动不已,双目也似乎湿润了,只见他轻敲龙椅扶手,叹息道:“民意啊,民心所向,乃是朕毕生所望,朕登基以来,致力藏富于民,轻徭役减赋税,便是想让百姓们过上安居升平的ri子;百姓们虽罹遭饥荒,但朝廷但有片恩,也懂得回报,实在是叫朕汗颜。”
苏锦道:“皇上也不必如此,这都是皇上施仁政的成果,是您应得的。”
赵祯叹道:“朕明白你的苦心了,朕知道你拒不执行第二道圣旨,是怕让百姓失望,怕扬州城重新陷入混乱之中,你考虑的周全,这一项抗旨之罪,朕赦免你了。”
苏锦高呼万岁,跪倒谢恩。
满朝文武眼珠子乱蹦,很多人暗挑大指,平ri里一个个钻研马屁功,自以为炉火纯青,今ri才见到高手了,眨眼间连皇上都被弄得差点哭了,连抗旨之罪都免了,这份本事,岂是自己那种只会阿谀溜须的蹩脚马屁功所能比的;马屁拍到最高境界,便是如苏锦这般直拍进皇上的内心之中了。
吕夷简不甘心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忙道:“皇上三思啊,这抗旨之罪岂能就此赦免,若都如此,今后皇上的旨意谁还遵从?岂不是乱了套了么?”
赵祯摆手道:“朕的旨意谁敢不尊?难道不要脑袋不成?苏锦此举乃是从大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