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兰死了,大婚之前死在睿王府,而且死在见过苏紫衣之后,前一天仍幸福待嫁的新娘,后一刻突然自杀,任谁都想知道薛晓兰和苏紫衣的谈话内容,包括秦天冠。
即便薛晓兰的死在秦天冠的预料之中,可真正听到薛晓兰的死讯后,秦天冠仍控制不住的发抖,眼角的泪分不清是为了那曾经的露水之情,还是自己的良心。
永安侯来接薛晓兰的尸体时,连睿王府的门都没进,只着人进去将尸体抬了出来就回去殡葬了,未婚的女子葬礼都很简单,第二天薛晓兰便出了殡。
没有了薛晓兰,秦天冠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无旁骛的去找吴佩梓,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去找她的勇气,甚至懦弱的连薛晓兰的葬礼都只能躲在远远的角落里,抱着头,连那哀乐都带着无法承受之重。
段凛澈没让苏紫衣去参加葬礼,自葬礼上回来,段凛澈步伐凌乱的闯进苏紫衣的屋子,直接将苏紫衣拥在怀里。
感觉到他情绪的失控,苏紫衣一动不动的由着他收紧,即便自认无错,可造成薛晓兰死亡是事实,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这让苏紫衣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薛晓兰葬礼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雪下的很大,到傍晚就铺了厚厚的一层,到处银装素裹,便是入了夜,在月光中,那一片银色也有些晃眼。
段凛澈牵着飞雪至苏紫衣门前,拿了两件白色的裘衣将苏紫衣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跃上了马,两人共骑出了睿王府。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自薛晓兰死后到现在,两人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便是段凛澈拥着苏紫衣睡时,也有着从没有过的沉默。
段凛澈骑着马将苏紫衣一路带到花街柳巷的胡同外,便是这么大的雪,这条巷子依旧很繁华,寒风里不时飘荡着莺声娇嗔,龟公缩着脖子,拉客声里带着冷风中的瑟缩。
顺着马蹄声,几个竞客的龟公同时迎向那踏雪而至的人,又不由得都顿住脚步,眼里均划过惊艳和诧异。
马蹄飞溅的雪混着那通体雪白的马儿,加之那马上的人儿也是一身白色裘皮,使得那翻飞的如墨发丝似在漫天银白中添了抹重彩,美的如踏雪而至的神祗,驻足在胡同外的雪地上。
男子目光凌厉霸气凌然,女子目光清冷,却更添一份绝艳。
段凛澈勒住飞雪,驻足在这胡同前,将苏紫衣披风上的帽子拉低,挡住了别人的窥视,许久才低声道:“我被灵虚子绑走的那些日子,算起来应该是蓝月仪被大火烧伤的时候,父皇虽加派人手找我,却无暇顾及许多,娘不能出宫,便只能求永安侯到处找我,实际上我被灵虚子绑在那林子里住了三年,这三年里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包括娘和永安侯。只有晓兰,比我小了三岁,却始终坚信我还活着,每天都会带人到处找我,永安侯不让她出来,她就偷偷溜出来,有一次被人伢子抓住,就卖在了这里。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太小,我都不敢想她会承受些什么,便是如此,永安侯找到她时,她仍是浑身是伤,足足在床榻上养了半个月,而起床的第一件事,还是带人出去找我。那些日子,我娘全靠晓兰支撑着,娘说晓兰就是另一个她,这辈子一定要用所有的能力,让晓兰活出属于她自己的精彩,所以便是秦天冠只是个安西军副将,也没人阻止过晓兰下嫁,只要她喜欢!”
苏紫衣深深的抽了一口气,难怪听闻薛贵妃在薛晓兰的葬礼上晕倒了两次,对于薛贵妃而言,皇宫扣住了她的一生,而薛晓兰在为她活出她向往的自由,那是两个人的人生!
苏紫衣知道段凛澈的意思,因为登基当天,第一件事便是至永安侯府接薛贵妃进宫,作为新皇的生母,薛贵妃是追封的惠泽皇太后,必须进宫,而对于薛晓兰的死,连段凛澈都无法预知薛贵妃会有的反应。
段凛澈翻身下马,将苏紫衣自马背上抱了下来,双手轻拥在她腰际,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复杂,开口时声音里有些心疼:“紫衣--,这几日我一直在责怪自己,明知道她那样绝望,却因为着急见你而匆匆离去,撇下她独自走向死亡,我没有半点要责怪你的意思,却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是不是?!”
苏紫衣眼眶泛起了酸意,他怎么可以这样?在他如此难过的时候,还想着安慰自己:“不--,段凛澈!”
苏紫衣伸手捧着段凛澈的脸,冰凉的小手抚摸着他的鬓角:“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拒绝她的请求!但是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给她另一种人生!”
段凛澈用力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她只是太任性!只是有些任性,无论是对亲情还是对爱情……”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满天的飞雪中,段凛澈拉着苏紫衣的手,伴着脚下吱嘎的踏雪声,漫步而行。
“紫衣--,我也是个任性的人,无论你命中该有什么样的运辰,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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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静的掩盖下,不平静的慕容将军府--
慕容若然冲着一身狼狈的心腹方振业怒吼道:“不是说还有三日盐队就到吗?这都又一个三日了,还给老子在路上磨蹭!”
方振业发髻半散着,干瘦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狼狈,身上的棉劲装几处撕裂,露出了里面的棉絮,脚下的鞋子早就张了口,黑灰的脚趾泛着冻紫露在鞋外,此刻一路飞奔报信连口水都没喝上:“老爷,盐队过先泽州时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