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若辄说完,拉过苏紫衣进了隔壁的屋子,进屋只一抬头,苏紫衣便随即跪倒在地。
苏紫衣跪在地上,扬着头,看着那高高的供桌上,被断了手脚装在坛子里的人彘,人彘旁边挂着已经被风干了的手臂和大腿,那人彘只需要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风干的手臂和大腿,那是何等残忍!
而人彘那张瘦的如骷髅般的脸上,唯有嘴角一颗黑色如瘤般的痣,让苏紫衣一眼便认出:“爹--,爹……”
人彘缓缓的睁了睁眼,空洞的眼睛全然没有焦距,干裂的嘴巴张了张,嘴里竟然没有舌头,只用口型不停的说着一个字--死!
苏紫衣瞬间想起了聂轻舞,难道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
“为什么这么做?!你让他做的他全都做了,包括杀了我!”苏紫衣仰头看向炎若辄,曾经知道爹为了家族的利益,在炎若辄的命令下亲手送自己赴死时也曾经恨过,然而此刻,那恨突然变的很渺茫。
“我没让他杀了你!”炎若辄怒喝一声,深紫色的眸子因控制不住的恼火而炫紫,伸手一把将苏紫衣拽了起来:“他不配你跪!”
“你放开我!”苏紫衣用力的甩开他,像躲着瘟疫一般的看着他。
那眼神让炎若辄用力的拧起眉头,伸手按住自己闷疼的胸口:“柳幕风,我从没伤过你!我是想让你鸾凤和命,可我下不了手!是他,让我许他宰相之位,他便亲自送你上路,从而给你一份怨恨让你能魂魄凝聚,是他告诉我你要和冷成古私奔,我才默许了他这样做!你为了救他,七岁冲进火场,你救了他的命,他给你的回报却是为了宰相之位杀了你,寡人将他就这样供奉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苏紫衣后退一步倚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含着泪压抑着心头似火烧般的燎痛,当年娘无依无靠,从生下自己便当男孩一般养着,因为怕在尚书府里露馅,早早便将自己送出去学艺,以至于爹一直将自己当男孩,在全家被处以斩刑时,着人就势藏了自己。后来自己用冲进火场换来的承诺救下了全家后,反而因为知道自己是女子,便再也不曾被关心过,直到自己被炎若辄提亲,才被接回尚书府,当天夜里便被亲爹连刺十一刀要了性命。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想坐上宰相的位置!
一口气冲了上来,苏紫衣用力的咳着,直到一股甜腥冲喉,又被用力的压了下去。
炎若辄表情冷漠的看着苏紫衣,深紫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心疼,然而下一刻,伸手拉住苏紫衣出了屋,站在回廊上看着后面的几间屋子:“这几间屋子都是给你准备的,要不要再看下去!”
炎若辄说完松开手,迈步走向下一个屋子,站在屋门前等着苏紫衣,薄如蝉翼的天蚕衣随风轻动,晖梁四季如春的气候,让那微风都透着暖意,清风拂过他乌黑的发丝时,卷起了一丝如幻的轻柔,偏生那双眼睛冷成了亮紫。
苏紫衣抱臂紧了紧身上那件连日来未曾换过的夹棉锦裙,在这如春的晖梁,竟然依旧冷的全身泛寒。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眸光清冷中透着一份冷绝,如果炎若辄的目的是让自己放下对亲情的所有牵绊,至少在这里他算是做到了,苏紫衣迈步走向第三间屋子。
炎若辄眼里挑过一丝赞叹,柳幕风,无论何时何地,从来都不会逃避!
屋子里很暗,推开的门上都搭着厚厚的棉帘,里面冷的像冰窖,而事实上这可以说就是个冰窖,周围墙壁上挂着厚厚的霜,正中间放着一口冰棺,冰棺泛着丝丝寒气,和大夏朝皇宫里的那口冰棺及其相似,冰棺的周围自屋顶向下悬挂挂着一圈招魂铃,屋顶的四角各一面八卦镜,一种特殊的反光效果,让八卦镜上反射出一束暗黄色的光线,直接打在冰棺内的尸体上。
漆黑的屋子里,四束暗黄色的光清晰可见的射在冰棺中的尸体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聚光灯的作用,不同的是,那光束带着可怕的阴森感。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防备,苏紫衣在快速的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后,才将视线落在那冰棺内的尸体上!
一个活着的人,看到自己的尸体会是什么感觉?!
每个人的感觉可能都各有不同,苏紫衣心头似乎突然翻滚了一下,一股痉挛般的抽痛自脚底一下子涌上脑门,似置身于冰窖,偏偏又有火烤着胸口,冷的全身寒毛竖起,心却被烤的揪成了团。
然,苏紫衣只是嘴角一勾,将那份痛散在齿间,冷笑时,心似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因为那寒气发自于心底反而不再觉得冷,相反,竟然挑起了骨子里的不屈和斗气,视线盯着冰棺里那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又陌生的像是从不曾见过的丽颜笑着道:“现在才知道何以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师傅都不曾发现,原来我长的是英气了些!”
那语调轻松的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的琐事般,那份事不关己的冷然,让炎若辄的眉头快速的拧了起来。
“一年之内我随时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炎若辄脱口怒吼,不!这道阵不是为了威胁她的,而是为了帮她……,可在看见苏紫衣眼里的冷然后,炎若辄仍旧什么也不想解释。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苏紫衣星眸里含着笑,那笑意却泛着丝丝阴冷,如果之前说不清对炎若辄是一种怜悯还是厌恶,那这一刻便是真真切切的恨了。
“你以为寡人不敢吗?!”炎若辄上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