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衣冲进寝室时,宏緖皇帝正低头看着嘴角流出黑血的蓝月仪。
“月仪--”宏緖皇帝抓起衣袖,半跪在床榻前,为蓝月仪擦着嘴角的血迹,暗黑色的血迹将那明黄色的袖袍染成了红色,宏緖皇帝不停的换着干净的地方凑向蓝月仪的嘴边,动作小心翼翼。
苏紫衣快速的走过去,伸手搭在蓝月仪的脉搏上,侧头的目光不期然的看向宏緖皇帝手上小心翼翼的动作,宏緖皇帝擦拭的很专注,眼睛里是仿若无人的珍惜,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带着无限的爱恋,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似乎对这一天等了很久,有一种生死与共的坦然!
“没事!”苏紫衣轻声说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将毒吐出来了,身子太虚弱,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苏紫衣说完,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落的太过没有征兆,无论苏紫衣怎么擦,都不能阻止它下滑。
宏緖皇帝似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抬头看向苏紫衣的动作很缓慢,嘴巴张了张,却最终深吸一口气,侧过了头,许久--,抽出一声极度压抑后的哽咽。
孙坚跪在不远处呜呜的哭着,用手臂捂着嘴,牙齿用力的咬着衣服,却仍阻隔不住在喉头里翻滚的哭声。徐太医直接跪在一旁吓傻了!
苏紫衣为蓝月仪施了针灸,熬了调理的药物给蓝月仪服下:“她现在虽没了性命之忧,可日后的调理还需要很长时间,是否留下诟病就要等她完全苏醒才能知道!”
苏紫衣说完抬头看了宏緖皇帝一眼,那身带血的龙袍让他看起来有些落魄,可那双始终不离蓝月仪的眸子里却闪动着柔情。
“她?!”宏緖皇帝挑了挑眉头,声音很低沉:“她是你娘!若非如此,你早就死了!”不是威胁,而是一句很简单的陈述。
苏紫衣相信!若非如此,宏緖皇帝不会冒险允许自己离开,可是那声‘娘’却总是卡在唇齿见,苏紫衣犹豫了片刻,随即跪了下来:“皇上--,她身上的毒,是否全数清完臣女现在不敢断言,日后免不了自聂氏讨要治解药的方子!”苏紫衣低声说道,自己能为聂氏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保下聂氏,就看宏緖皇帝对蓝月仪的心思了。
“苏紫衣,做人不能太贪心!”自‘聂氏’这两个字出来后,宏緖皇帝眼里便瞬间多了份杀气,嘴角勾着一份残忍,没有亲手处决聂风评已经让这个帝王怒意十足了,迁怒聂氏已是必然。
“臣女不敢,只是一旦余毒未清……”苏紫衣将话顿在这里,起身欠着身子退了出去,随着孙坚走出了地宫。
承乾宫外的阳光极为刺眼,苏紫衣抬手捂住眼睛,捂在眼眶上的手上有些湿意,心头如针扎一般疼痛,那张如干尸般的脸,一直在苏紫衣眼前晃动,上马车之前,苏紫衣低声问道:“几天了?”
“回郡主,三天了!”孙坚回话道,抬手亲自为苏紫衣撩起车帘,待苏紫衣入了马车后,马车并未出宫,而是直接进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
马车进入凤鸾宫时,皇后娘娘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一身凤袍等在马车外,头上的九尾凤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苏紫衣步下马车时,嘴角浅浅的一勾。
苏紫衣下车时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躬身施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上前一步,凤袍随着步伐在玉石路上拖出窸窣声,脸上依旧的亲切,声音中有些疲惫:“汾阳王妃病故,今日出殡,你与本宫在这静心阁素斋三日,为汾阳王妃亡灵祈福,今日也该去为嫡母送殡了!”
林芝兰死了?!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躬身施礼:“是!”林芝兰死了,自己却三日未露面,若非皇后亲自作证,自己是逃不过失踪的传言的。
皇后看着远去的马车,随即如自言自语般问道:“她--,可好?”
苏紫衣心头紧了紧,皇后若一点不知,必然不会为自己做这样的证明,但若说知道,苏紫衣却不信,以宏緖皇帝不惜将地道口设在龙床上这一点,就绝对不会让能露口风的人活着出去。
“回娘娘,紫衣很好,劳娘娘挂心了!”苏紫衣低声应道,似没听懂,眸子里却淡然的有些清冷。
皇后眉头一收,随即应声一笑,笑容里有些喟然:“那就好!”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朗声道:“来人--,给郡主沐浴更衣,用本宫的凤辇送郡主回府!”
“不用了!”一个女声随着迈步声而入,伴着阵阵咳嗽声,一身素色的罗裙外罩一件同色绣祥云的披风,使得苍白的脸色显得更为病态十足,正是薛贵妃,见皇后和苏紫衣同时看过来,猛咳两声接着道:“姐姐,臣妾正要去汾阳王府吊唁,毕竟澈儿和苏小姐的婚事也该在守孝前定下日子了,遇上这样的事,臣妾也是该走一遭的,茹婉郡主就陪臣妾一起回府吧!”
皇后看了薛贵妃一眼,眸子里多了份深思:“郡主在我这里祈福三日,我若不派人送回去,便怕有人误会郡主不为嫡母守灵!”
“郡主也是为了给嫡母祈福,臣妾在,怎么会容人误会了去!”薛贵妃说着欠了欠身子,捂着帕子咳了两声,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郡主,本宫的步撵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是!”苏紫衣应声道,冲皇后躬身施礼告退,随即跟着薛贵妃步出了凤鸾宫。
孙嬷嬷快速的走到皇后身侧,